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市烈士陵園。(淇河晨報記者 趙永強 攝)
在我市,有三座規模較大的烈士陵園。每年的四月,園中總會掛滿手工制作的白色小花,像是鈴鐺掛滿了枝椏;每年的四月,多年前種下的玉蘭及月季都會開滿碩大的白色花朵,滿園展現出一種驚心動魄的美麗。
就在那片黃土之下,掩埋著太多關于戰爭的沾滿鮮血的記憶,也有太多的關于為解放和自由大義獻身的感動。
耄耋老人千里之外趕來看戰友
在位于金山寺東坡的市烈士陵園內,沙沙的風聲中矗立著一座高大的墓碑,碑下,共埋葬著178位烈士的遺骨。他們全都沒有名字,卻為著同樣的目標和追求被鐫刻上了同樣的印記。
據市民政局優撫科工作人員李增軍介紹,這里埋葬著的是豫北戰役中犧牲的我軍戰士。1947年4月,劉伯承、鄧小平同志在鶴壁指揮晉冀魯豫野戰軍,進行了著名的豫北戰役,在浚縣火龍崗地區全殲了國民黨王仲廉部第二快速縱隊等部,收復淇縣、滑縣、浚縣三城。此役為解放湯陰、安陽、新鄉、鶴壁地區,打破國民黨進攻解放區、夾擊我中央首腦機關之陰謀作出了重要貢獻,進而為劉鄧大軍強渡黃河、挺進大別山掃清了障礙。
“我軍戰士拋頭顱灑熱血,許多人獻出了年輕的生命。戰后部分烈士葬于當時解放軍后勤部所在的大梁莊村東。犧牲的戰士大多年齡在18歲~22歲,原籍多為河北省武安縣、涉縣、山西省潞城等地,當時除兩位營長用棺材外,其他的戰士均用幾尺白布安葬。2001年,市委、市政府決定遷移大梁莊烈士墓并擇址金山寺東坡建設市烈士陵園。2002年3月舉行了遷安儀式。在遷安中,當年與烈士同時下葬的寫明烈士姓名的瓦片上的字跡已經消失,烈士姓名無法考證。”李增軍介紹,此次共有175名大梁莊烈士及3名犧牲在崔莊的無名烈士被遷安至陵園,烈士的遺骸被放入長1.5米的棺木中,棺木上放有國旗。
65歲的張泉老人是市烈士陵園里的守陵人,每到清明等節日,他都要迎來許多前來陵園祭奠的人。“有學校的師生,有機關的職工,也有附近的村民,每年都有很多人來。”
張泉老人介紹,讓他印象最深刻的是去年發生的一幕,三位80多歲的老人分別在家人的攙扶下來到這里——戰友的埋葬地,面對墓碑老淚縱橫。
“當時三位白發蒼蒼的老人分別從北京、武漢和濟南千里迢迢趕到這里,聚在一起懷念他們的戰友。聽他們講,三個人當年在一個部隊,曾共同在這里參加戰斗。幾十年過去了,他們又重新聚在一起,回來看望那些當年犧牲的戰友。站在墓碑前,他們都掉淚了。”張泉老人回憶。
遷安時烈士頭骨上滿是彈孔
剛走進山城區烈士陵園,陵園的看管人申現平便熱情地上前迎接。
申師傅今年53歲。他19歲入伍,進入了湖北黃石市舟橋部隊。一個多月之后,連里選派新兵前往對越自衛反擊戰前線。“1排和2排的新兵全被派往了前線,我當時在3排,沒讓去。”申現平回憶,沒有與戰友 們一起上前線讓他當時多少有些遺憾,卻也讓他與死神擦肩而過。
退伍后,申現平回到了家鄉,并主動申請到山城區烈士陵園做了一個守陵人,而這一守就是28年。盡管看守陵園收入微薄,而且當時的他還有機會能找到一份更好的工作,但申現平還是義無反顧地來到了陵園,選擇了這份與清冷做伴的事業。用他的話說,原因很簡單,就是“與這里睡著的戰友有感情”。“雖然這里的烈士我都不認識,但他們都是我的‘戰友’,我在這里天天與他們做伴,就像是守著自己的親人。”申現平說。
自陵園改建初期,申現平就一直在這里,而10年前親歷的烈士遷安過程,是他最深刻的記憶。
“解放湯陰和鶴壁的戰爭打響時,這里是戰斗的后方。每當前線有戰士犧牲,就會運送到這里來,由當地的村民和民兵們自發地把他們埋葬。剛開始時用棺木裝著,后來犧牲的戰士越來越多,老百姓們就摘下門板、捐出草席,將烈士遺體裝起來、裹起來。到最后就只能挖個坑,直接把他們埋掉。當時這里還是荒山野嶺,漫山遍野方圓十幾畝的范圍內,全是一個連著一個的小墳包,場面十分慘烈。”據申現平講述,1991年陵園修建時,僅是為這些烈士的遺體遷安,就足足用了半個月時間。
“當時找了三十幾個工人,一個挨一個地把那些小墳包挖開,將烈士的遺體遷出,然后一個個分別用塑料袋裝起來,編上號碼后排列在一起。”申現平說,遷安的過程看起來十分慘烈,“許多烈士的頭骨上滿是彈孔,還有一些遺骨并不完整,有的少了胳膊,有的沒了腿,讓人看得很揪心。”
當時有三十多人參與遷安,其中大多數人第一次面對這么多的遺骨,不免有些害怕。“天色剛黑下來,許多工人就不干了,一步也不敢往里面走。我就一個人守著這里,有時還整理整理遺骨。我一點兒也不覺得害怕,因為他們都是‘戰友’,是‘自己人’,而且都是‘好人’。”申現平平靜地說。
申現平指著地面告訴記者,整個陵園的下面埋著的全是當時遷出的烈士遺骨。
兩顆頭顱 懸掛了七天七夜
在浚縣烈士陵園,幾株小樹的枝椏上滿滿地掛著白色花朵,那是前來祭奠的人寄托的無限哀思。
小樹下,并排樹立著兩座墓碑,墓碑正面分別刻著“劉志成烈士之墓”、“耿連峰烈士之墓”。墓碑背面,則用斑駁的石刻文字講述著一段浚縣人民家喻戶曉的故事。
陵園管理所所長曹玉軍介紹,這里葬著的是解放戰爭中犧牲的英雄——劉志成、耿連峰。
記者從碑文中得知,劉志成是陜西省西安市郊四合溝村人,幼年時雙親去世,家境貧寒,被迫為地主放牧,深受剝削和欺凌。1939年,他投身抗日救國戰爭,經戰斗歲月的磨練,光榮加入中國共產黨,曾任高陵縣民兵中隊長,后任浚縣縣大隊副大隊長。
耿連峰出生于滑縣留固鄉耿莊村一個貧苦農民家庭。1942年,社會政治凋敝,民不聊生、哀鴻遍野,耿連峰隨家人離鄉背井,掙扎于水深火熱之中。翌年,他以強烈的愛國熱忱,回鄉參加抗日民兵組織,之后曾在冀魯豫軍區四軍區、滑縣二區聯防隊、浚縣縣大隊當戰士,歷任班長、排長、連長等職,積極投身于抗日戰爭和解放戰爭,參加大小戰斗數十次。他英勇善戰,不怕犧牲,在岳莊、楊馬湖、蘇村、浚縣城等戰斗中出生入死、多次立功。
據碑文記載,1949年農歷二月初六下午,浚縣縣大隊駐在八里井村,副大隊長劉志成帶領耿連峰等戰士前往道口偵查敵情。行至道口鎮北,突然發現國民黨地方匪首趙宗彥、李自斌帶著兩千多人向我縣大隊駐地撲來。副大隊長劉志成當機立斷、鳴槍報警,與耿連峰等戰士邊打邊撤,掩護我縣大隊轉移。撤至大伾山上,被敵人包圍。劉志成身先士卒,率領耿連峰等戰士頑強沖殺、浴血奮戰,打退敵人多次進攻,但終因敵我懸殊、彈盡糧絕陷入重圍,兩人不幸被俘。
被俘后,兩人雖遭嚴刑拷打但堅貞不屈,并大義凜然痛斥頑匪,表現出大無畏的英雄氣概。第二天上午,敵人在縣城西門里安放鍘刀,威脅恫嚇,兩人面對白刃視死如歸,痛罵敵人,壯烈犧牲。劉志成犧牲時年僅29歲。耿連峰犧牲時年僅24歲,被追認為中國共產黨黨員。
“鍘死他們的當天很多人跑去看,現場太慘烈了。他們被敵人用鍘刀鍘死以后,兩顆頭顱被割下來,懸在高處掛了七天七夜。”曹玉軍告訴記者,在劉志成、耿連峰兩人犧牲當天,很多歲數大些的長輩都在現場親眼見了。后來他們的事跡被代代相傳,直到現在,浚縣人民幾乎家喻戶曉。
歷史的過往,我們無法忘記
在浚縣烈士陵園中,豎立著一座“浚縣裴莊民眾抗日紀念碑”,是為了紀念抗日戰爭時期,英勇的裴莊人民打響的中原抗日第一槍。
據史料記載,1938年3月15日,駐守湯陰的300多名日軍南犯浚縣。浚縣裴莊村常仙甫、呂月迅速組織常玉海、常德海、常德順、魏青海等青壯年村民登寨御敵。日軍沒敢貿然攻打,轉襲裴莊后邊的石橋村。常仙甫見狀,立即組織青壯年增援石橋村,并從日軍后方發起突然攻擊,還沒等日軍清醒過來,村民們已手持大刀、長矛沖進敵陣,與日軍展開了白刃格斗。此戰共斃傷日軍30余人,繳獲了一批槍支彈藥。3月18日,日軍卷土重來,將裴莊三面包圍。裴莊村民憑借土寨,頑強抗擊,日軍久攻不下。中午,日軍調集重炮猛轟,并沖進寨里。常仙甫指揮村民與敵巷戰,斃傷日軍100余人。裴莊之戰,給了入侵浚縣的日軍以沉重打擊。
陵園里的抗日紀念壁上,則記錄著一段慘痛的歷史,那段日軍在浚縣屠殺數萬民眾的慘痛記憶。據記載,在1938年2月至1945年8月的7年多中,浚縣人民在日軍的鐵蹄之下飽受蹂躪,日軍先后在浚縣縣城、羅莊、裴莊、碼頭等地燒殺搶掠,制造了多起慘案,殘殺我同胞數萬人,燒毀房屋四千余間,搶掠財物不計其數。“日軍撤走后,縣城內外,大街小巷尸體橫陳,血流成河。城東南三口井里塞滿尸體,西門里遏云樓前十多間馬棚下,尸體成垛。大王廟門前,尸體堆積丈余高。南關幾個水坑的水被血染紅,整個縣城成了‘戶戶皆戴孝,處處聞哭聲’的悲慘世界。”這段文字,便是對日軍屠殺之后浚縣慘狀的描述。
在山城區烈士陵園中,也用文字記載著戰爭勝利的來之不易:1925年,在鶴壁地區有了黨的活動。1937年“七七事變”以后,鶴壁人民在中國共產黨的領導下踴躍參軍參戰,英勇殺敵。1945年7月5日解放了鶴壁集鎮。1946年10月23日,蔣介石悍然撕毀停戰協議,發動了全面內戰。孫殿英率國民黨第三縱隊、國民黨湯陰縣保安隊共五千人,由湯陰分三路向路西解放區大舉進攻,占領了鶴壁集鎮、鹿樓鎮,對這里進行了燒殺搶掠。根據中央指示精神,中共湯陰縣委組織七百余名干部、民兵開展了6個月的驚天動地的武裝斗爭,共殲敵200余次,殲滅敵人千余人,創造了鶴壁革命史上的豐功偉績,涌現出了王大海等一千余名殺敵英雄。1947年3月,劉伯承、鄧小平等率領大軍親臨鶴壁指揮作戰,5月1日攻克湯陰縣城,全殲國民黨孫殿英部九千余人,解放了湯陰、鶴壁兩地。
鶴壁市烈士陵園中,安葬有178位無名烈士;山城區烈士陵園中,安葬有抗日戰爭、解放戰爭和對越自衛反擊戰等建國后犧牲的241名革命烈士和解放鶴壁犧牲的1034名大烏山英雄的遺骨。241名建國后犧牲的革命烈士中有名烈士58名,無名烈士183名;浚縣烈士陵園中,安葬有760名在抗日戰爭、解放戰爭中犧牲的烈士及110余名在社會主義建設中犧牲的烈士。
正是這些在青山黃土下長眠的烈士,換來了鶴壁人民今天的幸福和安寧生活。這些用鮮血和生命書寫的過往,我們永遠無法忘記。(淇河晨報記者 李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