圖為?h廟會上爭看社火表演的人群。
三去?h,我未能窺?h正月古廟會全貌。
2006年正月,我和家人出門游玩,途經?h逛過半天,在浮丘山大?山的主會場上,最大感受——“擠”。
有些地段,我們腳不沾地被人裹著往前走,想調頭回去也不行。烏泱烏泱的人流,腳挨腳肩并肩,面對面眼對眼,一閃而過,踩痛了你也沒法兒。我和家人很快被擠散了,其實散得不遠,你明明看見人了,但就是擠不過去。
陷在人堆里被推擠的我,兩山之上的庵觀寺院皆印象模糊,鋪面攤點大棚車兒擔兒籃兒,售賣的世上萬千皆印象模糊,雜耍表演社火民藝皆模糊——也看不過來。這一時空,真正是包羅萬象的巨大場景,囊括了鄉村的所有小場景,而我,不過是某個小場景中一個小龍套而已。浮光掠影的碎片印象,正適合我當日湊熱鬧的游客身份。深烙腦海中的,只剩了N多趕會者臉上共有的表情——亢奮與迷狂。
擁擠過程中的輕微痛苦,大大加深了趕會者的迷狂感受,你擠我擁、呼朋喚友,好像只有這樣擠這樣喊才過癮痛快,才能一改長年鄉村生活恬淡單調的沉悶,才滿足人們相互靠近擺脫孤獨的愿望。
二去?h是2008年8月,我應鶴壁市旅游局之邀,參加了他們組織的“百家媒體百家旅行社”大型采風活動。這一回,比較從容地看了看浚縣,看了看大?浮丘兩山,但沒有涉及廟會。
?h很小,大?浮丘兩山對峙,淇水衛河環穿,黃河故道走過城東。它有山城韻致卻無崎嶇,有平原安逸又多點山意。浮丘山(俗稱南山)在縣城之南,大?山(俗稱東山)在縣城之東。兩座山“有神有佛有廟有寺,具備了廟會的第一個基礎。有糧有錢有繁華商業,又具備了廟會的第二個基礎。一條衛河穿城而過,湯湯活水帶來了舟輸漕運之便。所以,有唐以降一千多年來,?h廟會愈辦愈大,愈辦愈久,到今天已成為時歷月余、地跨數省的盛大廟會了。”著名作家、民俗學家孟憲明先生講道。
三去?h是2009年1月20日,春節前數日。我一邊訪社火藝人探民藝專家,一邊游走于它的長街背巷,看這座小城怎樣支好架子做好準備,迎接長達月余的狂歡(會期從正月初一至二月初二)。我住在?浮路中段的一家賓館,空落落一層樓只住了我自己。窗外,便是廟會期間大?山通往浮丘山的主干道,會期時每天會有幾十萬人擠在這條路上。
晚上我趴在賓館三樓窗口看,?浮路上行人稀少,兩側店鋪門窗緊閉。這條路串起的東山南山亦靜寂無人,如同黎明前的暗,大繁華之前的靜,空空的路,空空的山,空空的掛滿未亮燈籠的?h長街背巷,都在屏息等待,只待數天之后,天地間爆竹大作,春聯齊嶄嶄新了屋門。只待大年初一大幕拉開,這座城這兩座山眼前這條路以及小城的長街背巷,馬上活起來了,馬上變成一個大舞臺,喧鬧聲鑼鼓聲將徹地震天。
“水旱兩路”滿懷虔誠來朝山
孟憲明先生曾數去?h廟會,他感慨道:“?h人會享受,一個正月會把好吃好樂的年節延長成一個多月。浚縣人會經營,把一個多月的廟會變成了不動鐮刀的豐收麥季。晉、冀、魯、豫、皖、鄂,前來朝拜的萬千香客和舟載車運的行商大賈把他們的香火錢、地皮錢,還有吃喝拉撒睡等繁雜事務,一股腦兒全都交給了?h??h人在找樂的同時,平增了半年的收入。”
事實確實如此,據當地媒體報道:“2008年,廟會來客接待量與旅游收入均創歷史新高,來客累計突破400萬人次,旅游直接收入510.37萬元,同比增長10%,綜合收入2億多元,同比增長18%。有效促進了地方經濟的發展。”
?h廟會人流中,占很大比重的是香客??h廟會香客遍及周圍數省。2008年8月,“百家媒體百家旅行社”采風中,湖北襄樊一家旅行社的老總告訴我,他照?h廟會規矩,和家人連續來了三年,第一年為許愿,第二年是實現,第三年是還愿。他的旅行社,持續多年開了“?h廟會一日游”的路線,每年廟會期間,僅他一家旅行社就要發送上千香客。
香客是廟會的真正主角,他們的參與延續了廟會不息的生命。?h及周邊地區的老人,經常是“活多大就來多大”,年年必來。有組織的香客隊伍,從古至今一直都有。
現在交通方便,香客都是包一輛或多輛車,當日來當日走,組織管理有點像現在的旅游團。在過去千余年時間直至上世紀四五十年代,香客的行走,是緩慢而執著的,特別是老人,他們每年的出門遠行,行走與叩拜,成了生活的重要組成部分,他們緩慢而執著地行走,在溝通彼岸世界的同時,也安撫了他們的今世苦難。
香客們的組織與行動,有很多鮮為人知的細節,經走訪?h政協文史委主任馬金章,?h社火老藝人李順波,?h文物旅游局馮宇、程彥強等人,記者大概勾勒出香客趕會的輪廓。
香客來趕?h廟會,有兩項必不可少的活動“南山(浮丘)朝頂東山(大?)觀景”。為了趕正月廟會,更為了到南山朝拜碧霞元君(民間俗稱“老奶奶”),許多香客一進臘月,就要推磨磨白面,日子再緊,也得磨幾升麥子,為趕廟會準備花糕棗花供饗,還得預備上供的雞蛋,說是能“骨碌骨碌”運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