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街:藝人心中永遠的天堂
今年農歷正月十三,一年一度的馬街書會又開鑼了。汝州市小屯鎮的靳新天(65歲)和他的搭檔寶豐縣前營鄉的楊耀光(62歲)一大早帶著各自的家什,從寶豐縣前營鄉乘車來到馬街書會現場。兩人在馬街說書研究會亮書臺前報完名,老靳清了清嗓子,老楊調了調弦子,登上亮書臺表演了一段《呼家將》。
兩人已經從藝40多年,他倆也說不清這是第幾次來趕馬街書會了。
近中午時,兩人在書會現場的地攤上花10塊錢買了油饃和羊肉沖湯作為午飯。下午兩人來到寶豐縣楊莊鎮馬南村的馬街說書研究會會長張滿堂的家,“今年還是沒有寫出去。”張滿堂的妻子安慰他們:“寫不出去也是很正常的。”靳新天望了望張滿堂,張滿堂略顯無奈地說道:“今晚就不要走了,在這兒喝湯吧,明年再說。”沒多大一會兒,兩人緊鎖的眉頭又舒展開來:“看明年咋樣吧。”
據介紹,藝人到馬街書會來是自發的、自愿的,沒有任何的組織形式,也不受任何約束,今年來過的,明年可以不來,今年沒來過的,明年可以來。但絕大多數藝人只要趕過一次馬街書會,如無特殊事情,總是年年來。在藝人的心目中,“十三馬街書會”已成為自己這個行當、這個營生的節日。藝人一年一度來趕馬街書會,“亮藝賣書”當然是主要因素,但許多人并不把書寫出去寫不出去看得過重,有的藝人到這里來甚至并不是為了要“賣書”,而是到會見見老同行,見見師傅、師兄師弟,互相詢問一年來各自的情況。藝人們常年分散在各地,很難有個相見的機會,馬街書會對他們來說就像一個難得久居,但可一聚的“家”一樣,大家可以在此團聚,拉拉家常、交流交流技藝。如郟縣老藝人王樹德(外號王結子),人稱“曲壇怪才”,2005年已是88歲高齡了,仍到馬街趕會。由于他行動不便,在其兒子、女兒、女婿的攙扶下來到馬街書會。他在會場上一露面,就被藝人及趕會群眾圍了起來,紛紛問寒問暖。為回報觀眾,他拿起簡板現場演唱一段河南墜子《十字歌》的唱段,贏得臺下陣陣掌聲。兒子王廣建說,父親說過,只要他走得動,年年都要來馬街趕會。
再者,藝人到馬街來趕會,還有一種“朝拜”的心理,他們把馬街書會看作是曲藝行當的圣地,認為一年里只要到過馬街書會,這一年的生意就會興隆。在會上不管自己的書寫沒寫出去,也算心到神知,保佑自己定住這一年的“乾坤”了。年輕藝人到會還有開開眼界、見見世面,展示自己的想法,他們拜師學藝時就聽師傅講馬街書會的盛況,早就盼著到會上看看,與師伯、師爺們見見面,給老前輩磕磕頭拜拜年,問問安,順便也可請教技藝,提高自己的表演水平。
書會:“草根文化”與現代生活碰撞
在農歷正月十三馬街書會正會上,剛剛唱完《拉荊笆》的何玉婷(47歲)和為她拉弦子的丈夫程金珂(48歲)正在休息。“嫂子,今年寫出去了么?”遇到了老朋友,何玉婷顯得很高興,“沒有呢,我嫌少不想去。”何玉婷的大女兒考上了大學,二女兒在外打工,她也問過兩個女兒是否愿意繼承母親的事業,但不盡如人意。“現在的電腦比墜子更吸引年輕人,他們(年輕人)都愿意出去打工而不愿意學墜子了。”略顯失落的何玉婷說。
“嫂子,板子(簡板)借我使使。”“中啊!”何玉婷的朋友拿著簡板登上亮書臺,“她也是唱墜子的,每年書會我們都見面。前幾年寫(書)的多,現在這一行一年不如一年了,都是礦上的、個別人家寫書。以后見面的次數可能少了。”何玉婷面對現在的書會很擔心。她的丈夫程金珂卻很樂觀,相信政府會“多幫忙多扶持”,書會會越來越好。下午終于談好一個寫書的,農歷正月十三正會過后,夫婦倆將到梁洼去演出。
藝人越來越少,傳統曲藝后繼乏人,有此憂慮的何止何玉婷一個?寶豐縣文化部門、藝人、馬街村民都為馬街書會感到焦慮。
今年50多歲的張滿堂,是馬街一個土生土長普普通通的漢子。從他記事起就跟著大人到馬街書會上聽書趕會,連做夢都是在書會上趕會的情景:書會上人多,小滿堂裹在人群里,擠呀擠,怎么也擠不出來,急得他大聲喊叫。這個夢是張滿堂一生難以割舍的情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