圖:隨著大宋的南遷,原本發生在中原的“白蛇青蛇鬧許仙”的傳說,也由鶴壁的淇水傳到杭州的西湖。圖為鶴壁金山寺。
在今日河南大學東南、曹門外東北的三教堂南街上,有三間既不飛檐、也無走獸,和尋常民居并無二致的瓦房,房內正中供著老子、孔子、釋迦牟尼。堂主固然圣明,但這兒并不是他們的老家。清初,因此處有三棵古槐樹,人們借此暗指儒、佛、道融為一堂,在這兒建起煌煌堂廟,名曰“三教堂”。
民國初年,這三棵古槐老猶健在。如今,唯新瓦房三間還訴說著民間藕斷絲連般的懷念。
清代的三教堂已成開封的殘夢,如果不是新瓦房破西窗下立的三教堂新牌,就更沒誰知道這兒曾是大文豪蘇東坡“嗚呼休哉(哎呀,好得很呀)”盛贊的宋代“三槐堂”——蘇東坡的這篇《三槐堂銘》,就收在《古文觀止》里。
蘇東坡不是阿諛之輩,他為什么“嗚呼休哉”地說“王城(東京)之東,晉公(王祜,史籍中有誤作王,墓志曰“祜”)所廬,郁郁三槐,惟德之符”呢?
王祜祖籍莘縣,以文享名,先仕晉,后仕漢、周,趙匡胤黃袍加身后先為監察御史,后以兵部侍郎知制誥,舉家遷居東京。969年,有人密告魏州(今河北大名)節度使符彥卿謀叛,趙匡胤就委任他權知大名府并調查真相,趙普也以相位相許意在除符。但王祜到大名后明察暗訪,數月不得證言證據。在趙匡胤驛召面問時,他直言稟報,甚至直諫趙匡胤吸取后晉、后漢皇帝因猜忌而濫殺無辜的教訓。趙匡胤聽后沒多說什么,就讓王祜離京知襄州去了,升遷宰相當然就此落空。
王祜赴襄州前,在宅院內手植槐樹三棵,說:“吾子孫必有為三公者。”揣度王祜當時的心情,很可能對當不成宰相反而離京有點生氣,一時說出“別看我不能位列三公,我的子孫一定有人能擔任宰相、位列三公”的氣話。當然,這話也不能說不深含王祜的自信或遠見,但他以三槐比擬三公,是無疑的。所以蘇東坡在《三槐堂銘》中說:“一個新王朝將要興起,一定要有世代積德的臣子。重重施德卻沒有享受到善報,他的子孫就能與獲致太平的皇帝共享天下大福。王祜文武忠孝,天下人都希望他擔當宰相,但因剛毅正直不為時容,后來他的兒子王旦,擔任真宗皇帝的宰相,在天下太平之際享受福祿榮耀18年,這就如同今天把東西存在別人那兒,明天來取是一個道理,可能取到也可能取不到。王祜修德修身,向上天索求報償,他的子孫幾十年后拿著契約的一半與對方校驗,果然應了他所測定的天意‘吾子孫必有為三公者’,由是我知道天意果真是可以測定的呀!”
蘇東坡沒有見過王祜、王旦,但見過王旦的兒子王素,他在仁宗一朝擔任皇帝左右官職、在外地擔當軍事統帥30多年,盡管官位崇高,但與他的道德相比,這官位還是低了點。所以蘇東坡問:難道“天將復興王氏也歟?何其子孫之多賢也”!
王素的兒子王鞏,是蘇東坡的好朋友。蘇東坡認為王鞏繼承了王氏家聲,于是就寫了《三槐堂銘》。
在開封,三槐堂幾近銷聲匿跡,但在蘇南、浙北乃至海外,隨趙構南渡的三槐堂后代枝繁葉茂,他們把開封孕育的三槐堂文化帶到了大地的每一個角落,中國核物理學家王淦昌、美國電腦巨匠王安,就是三槐堂的后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