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來慚愧,我一個學歷史的,直到大學畢業22年后,才因一個偶然的機會,被一個初識的朋友偶然引見認識了朱載堉。不僅是我,我的大學同窗一行六人站在朱載堉故居院內時,沒有一個不是目瞪口呆的。從沁陽市北寺街薛街一號回來后,我翻遍了我上大學時所有的教科書,查遍了手中保存的所有的中國歷史辭典,都沒有找到關于他的任何條目……
朱載堉(1536年—1611年),字伯勤,號山陽酒狂仙客。是明代鄭藩的一位世子,開國皇帝朱元璋的九世孫。
應該說,朱載堉是幸運的。他生活在晚明時期,那是一個“內容最為豐富,形式最為多樣,思想斗爭最為激烈,文人思想最為自由的文化變革時期”。在那個時期,李贄作為思想家,徐光啟、宋應興作為科學家,湯顯祖作為劇作家,徐霞客作為地理學家,都聲名顯赫地走進了中國史冊。而完全可以和他們站在一起的朱載堉,我讀書時卻不知為何沒有一位老師向我們講起過,沒有一本教科書中有他的名字出現過。
是他的成就不為人知嗎?
不!早在幾百年前,西方人就將他的“十二平均律”譽為中國的第五大發明,承認是他揭開了音樂世界的新篇章,口服心服地認可:沒有十二平均律,由C大調到G大調的演唱就無法巧妙過渡;沒有十二平均律,鍵盤樂器就無法調音;沒有十二平均律,被稱做樂器之王的鋼琴演奏曲就不能問世……
還有,在十二平均律之外,朱載堉還保持著“第一個制造出定音樂器——弦準;第一個用珠算進行開方;第一個創立‘舞學’并為這一學科規定內容大綱”等一系列“世界第一”的榮譽。他在天文、歷法、數學、物理、計算學領域的研究至今仍然影響蕩漾……
還應該說,生在明朝晚期的朱載堉又是不幸的。作為皇家嫡親,他不得不經歷王室內部傾軋、父親削爵并遭受禁錮的沉重,也不得不忍耐“筑土室于宮門外,席藁獨處者十九年”的痛苦。好在朱載堉看破“紅塵”,將精力放在科學和藝術上,以其聰睿攀上了一個又一個高峰。他首創的等比數列解法,比荷蘭數學家斯特芬早十幾年;他的十二平均律,比法國科學家默森早五十五年;他提出的管樂器校正方法和公式,比西方同樣理論早三百年;他譜寫的大量的旋宮樂譜,比世界上認為最早的德國作曲家的《平均律鋼琴集》早三百年;他的《樂律全書》,完全可以和《天工開物》、《農政全書》、《本草綱目》、《徐霞客游記》比肩而立……
朱載堉,在中國歷史上很難找出第二個!不僅僅因為他的科學巨獻,還因為他生于皇家卻寧為布衣,淡泊名利辭爵讓國的驚人之舉!
也許是因為他的出身,也許是對科學對藝術的不屑,巨人朱載堉在我們的歷史教科書中被雪藏了很長一段時間。盡管這種“雪藏”毫無道理也很殘酷,仍然無法將朱載堉的輝煌湮滅。不僅僅英國的皇家科學顧問李約瑟將他譽為“東方文藝復興式的圣人”,德國的物理學家赫爾姆霍茨和比利時的聲學家馬容都熱情稱贊他的“十二平均律是中國這個有天才和技巧的國家發明的”;江澤民同志1997年11月在美國哈佛大學演講時,也將朱載堉列中國歷史上對人類有杰出貢獻的科學家之伍,雄辯地證明了“是金子都會發光”這一真理。
一座小小的四合院,一尊并不起眼的半身塑像,一架長達十米的算盤,還有無數個神奇的民間傳說,勾畫出了一位“世界文化名人”的身影。生于四百多年前的朱載堉老先生,應該永遠得到世人的尊敬!
告別時,我和我的同學們不約而同地深深鞠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