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安里外立面



泰安里火災現(xiàn)場

    本報記者  李佳霖  文/圖

    3月16日晚上8點左右，在北京市西城區(qū)仁壽路上，泰安里一樓理發(fā)店的周師傅送走了一位客人，開始了例行的清理工作，突然聽到有人大喊樓上著火了，周師傅從理發(fā)店跑出，看到濃煙和火焰從二樓的窗戶中冒出，隨即醒過神來：理發(fā)店以及這座具有百年歷史的仿上海里弄式建筑，正面臨著被大火吞噬的危險。

    經(jīng)過4個消防支隊、13輛消防車、90人參與滅火，大約17日凌晨，泰安里發(fā)生的大火被撲滅。無人員傷亡、建筑未整體燒毀，這是火災的受損情況。然而，從云南獨克宗古城大火，到浙江寧波天主教堂、山西晉中唐代千佛殿等火災，古建筑失火事件不斷。古建筑頻頻失火的背后，該如何警醒？

    頻遭火災的古建筑

    “火焰從二樓窗戶中不斷冒出，很怕房子會塌下來。”3月19日，在這座區(qū)級文保單位泰安里一樓的理發(fā)店里，周師傅心有余悸地對記者說，當時還發(fā)現(xiàn)廚房門后有火苗冒出，還有雜物不斷落下。

    泰安里建于1915年至1918年間，由六幢平面格局和立面相同的二層樓房組成。六幢建筑通過一條小巷分為兩排，巷口朝向仁壽路。每幢樓均為磚木結構，有獨立的內(nèi)天井。2009年被北京市西城區(qū)公布為文保單位。

    據(jù)相關資料記載，這里曾經(jīng)是民國時期的一座妓院，當時叫“大安里”。然而，由于年代久遠以及缺乏維護，如今該建筑的青灰磚外墻格外陳舊，北側、東側的部分墻體被挖開，變成理發(fā)店和一家水果店的門口。

    在理發(fā)店的左上方，墻體灰黑。附近居民表示是其內(nèi)木結構著火后煙熏所致。走進樓內(nèi)，迎面撲來刺鼻的焦煳味，地面還存積著一些水漬，現(xiàn)場木結構均被燒毀，樓道內(nèi)散落著一地燒黑的木頭。

    “火燒了挺長時間，消防員用高壓水槍向起火點噴水的過程中，樓內(nèi)結構還出現(xiàn)塌陷。”附近居民表示，目前泰安里多數(shù)居民已經(jīng)騰退搬遷，僅剩費用沒有談妥的一些住戶。

    由于是磚木混合結構以及救火及時，泰安里整體毀壞還不算很嚴重。而比起泰安里，其他古建筑遭遇失火就成了“滅頂之災”：2015年1月3日，云南巍山拱辰樓在一場燃燒了2個小時的大火中成為廢墟；2014年7月29日，浙江寧波天主教堂發(fā)生火災，房屋屋頂坍塌；2014年5月2日，河南信陽雞公山近代建筑群第119號別墅著火，其屋頂、大部分門窗及地板被燒毀。

    古建古民居安全隱患多

    多為純木或磚木結構，這是我國古建筑的特性，而與其相伴而來的一些特點，比如耐火等級低、火災荷載大等，使得大多數(shù)古建筑“坐在火堆上”。在泰安里，二層樓之間的樓梯為木樓梯，且由于年代久遠，木階梯非常干燥，人踩在上面吱呀作響。二樓有圍著天井的大約10間房屋，房門上貼著的標期為2013年12月的封條已經(jīng)被人撕開，屋內(nèi)的地板也為木地板，屋子里還擺放著棄置的木桌子、木凳子、沙發(fā)、紙張等。

    古建筑這些易燃特性“遭遇”現(xiàn)代化電器設備，更增加其危險系數(shù)。北京清華同衡規(guī)劃設計研究院歷史文化名城研究所所長霍曉衛(wèi)對記者表示，有些古建筑未按規(guī)范敷設電氣線路，私拉亂接嚴重，線路老化和無絕緣防護，超負荷使用大功率電器等，都可能導致火災的發(fā)生。

    霍曉衛(wèi)的這番話正點中火災發(fā)生的要害。記者走訪發(fā)現(xiàn)，北京王國維故居，已經(jīng)成為幾十家租戶的大雜院，進入其中，首先觸目驚心的便是交錯著“爬”上墻頭的各種電線。北京市東城區(qū)北溝沿23號四合院，2013年8月記者走訪該四合院時發(fā)現(xiàn)，在古建筑的周邊，隨意堆放著一些易燃物。在一間出租屋里，記者看到插滿取電設備的插線板，當提醒住戶注意時，住戶還表示無所謂。而云南拱辰樓火災的直接原因就是電氣線路故障引燃可燃物，蔓延擴大造成火災。

    在中國城市規(guī)劃設計研究院名城所所長鞠德東看來，古建筑舊時的防火方法現(xiàn)在多已棄置不用，而現(xiàn)在的消防設施還未覆蓋，使得火災一旦發(fā)生，就難以控制。

    2015年1月底，國家文物局通報了對安徽、山西等地的54處文保單位消防安全現(xiàn)狀檢查的結果，其中特別提到文物管理使用人消防安全意識淡薄的問題。國家文物局督查司司長劉銘威表示，文保單位中存在人員脫崗、管理缺位、安全責任不落實等情況，要求各地開展整治和自查自糾，落實主體責任。

    技防、物防更要人防

    對于古建筑的防火，鞠德東建議，加強歷史建筑的消防設施建設，以及出臺針對歷史建筑的消防措施，而不是簡單地套用常規(guī)的消防標準。“比如日本的一些寺廟，消防設施并不是設在寺廟中，而是在寺廟周圍配備了很多消防水池，水池中設置了消防炮，古建筑安全時，這些消防炮是隱藏起來的，一旦發(fā)生火災，消防炮就會啟動出水，把整座建筑籠罩在消防水之下，這樣即使發(fā)生火災，也能很快撲滅。”鞠德東給記者舉例。

    鞠德東認為，很多火災的背后其實是管理的問題，比如云南獨克宗古城發(fā)生火災時，最近的消防栓竟然不能出水，消防人員不得不遠距離運水，延誤了滅火的最佳時間。“所以要加強日常的消防管理，包括消防設施的設立，消防點的密集程度，并強化維護、監(jiān)督的力度。”他說。

    “安全意識也必須重視起來。”鞠德東說，很多古建筑內(nèi)沒有配備消防設施，一些地方確實是經(jīng)費短缺，但更多地方是對古建筑的重視程度不夠。“一些地方政府更樂于把經(jīng)費投入到很快見效的政績工程上，卻對古建筑的安全充耳不聞。”

    而廣州大學建筑與規(guī)劃學院教授湯國華則認為，千百年來，古人對木結構防火積累了一套行之有效的經(jīng)驗，也需我們挖掘和承傳。“比如對古建筑的可燃構件做阻燃處理，即用涂抹灰泥的辦法來提高可燃構件的防火性能，在我國古建筑中是采用最久且最廣泛的一種技術措施。”他說。

    古建筑的防火設計

    為防范火災，古人積累了一些技術和經(jīng)驗。首先便是“概念防火”，這是古代建筑形制中一種頗具特色的象征性防火設計，其中比較有代表性的建筑裝飾有鴟吻。鴟吻是古代建筑房脊兩端高高聳起的飾物，形象有狎魚、海馬、鰲龜?shù)扰d云作雨的海中神獸，古人期望借助它們的神力來避火。

    而真正保護建筑不被火災侵害的是防火和滅火，山墻、風火檐、防火墻等有防火和阻止火勢蔓延的作用。我國古建筑的山墻中，硬山墻和馬頭墻的防火效果較好。風火檐的設計要求不能開設門窗洞口，而且還要把墻上的屋檐用磚或琉璃等非燃燒材料封嚴，不允許可燃構件外露，以達到阻止火勢從外部向內(nèi)部或從內(nèi)部向外部蔓延的目的。另外，古代在建筑周圍設置的大量水缸實際上就是古代的消防設施。根據(jù)《大清會典》記載，紫禁城內(nèi)共有太平缸308口，每口缸可容水2000升，達到現(xiàn)在一輛水罐消防車的儲水容量。而且每口大缸有16名太監(jiān)編制專門管水。冬天為防凍，缸下面設置炭爐，為缸里的水加溫。

    （李佳霖整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