滑樹林與他的絹人作品

　　
　　
    在國家大劇院展廳，一場以“表演藝術”為主題的藝術作品展覽正在進行。在還原京劇旦角《赤壁—小喬》的絹人作品前人頭攢動，一個小男孩跌跌撞撞，“砰”地撲上了罩著“小喬”的玻璃櫥，玻璃櫥輕輕晃動。“媽媽你看，這個姐姐頭上的蝴蝶會動！”顧不上揉撞得有點疼的小腦袋，小男孩激動地喊了起來。
　　
　　
    小男孩口中的“蝴蝶”其實是小喬這個旦角人物所戴盔頭上的蝴蝶飾物。旦角上臺，頭頂的飾物一步一晃，搖曳生姿。在京劇表演中，這樣的場景并不稀奇，但是當這一切發生在一個用絹紗、棉布制成的絹人身上時，可就沒那么容易了。這一個80厘米高的小絹人，一身凝聚了絹人、盔頭和戲裝3種北京市非物質文化遺產技藝。
　　
　　
    3年前，絹人大師滑樹林開始開發制作戲劇主題絹人，家喻戶曉的三國美女小喬成了他的第一個目標人物。
　　
　　
    美目四盼，這是京劇旦角最“攝人心魄”的魅力之一。為了傳遞絹人瞬間神態的魅力，觀眾最好能直視絹人。而要想讓“小喬”擺在一般高度的桌臺就能與觀眾平視，滑樹林必須突破傳統絹人全部在40厘米以下的窠臼，開發80厘米高的大型絹人。
　　
　　
    從小號到大號，對絹人制作來說，絕不僅僅是原料尺寸上的簡單變化。“絲綢、紗絹本來就是平面的絲織物，要想做出凹凸有致的面部來，靠的是在頭模上黏上經過拉伸后的一層層絲織物。身高變長，頭部肯定就越大，對凹凸部分的拉伸需求就越大。”滑樹林說。
一個嚴峻的考驗擺在面前，無論是絲綢還是紗絹，拉伸度都有限。多次實驗后，絲絹的拉伸度始終無法滿足滑樹林對80厘米身高的要求。
　　
　
    吃飯、睡覺、洗衣、做家務，那時的滑樹林，時時刻刻都在琢磨怎么能在不損壞布料的情況下提高布料的拉伸度。
　　
　　
    功夫不負有心人，生活細節終于給了他靈感：熨衣服需要潮乎乎的，才能把衣服熨平，這是因為一定的潮濕度能提升布料拉伸程度；一塊抹布，順著紋理方向很難拉伸太多，而若將兩手放在抹布的對角線兩邊抻，布料便又能多抻出一截來。利用拉伸方向和干濕度的控制，滑樹林初步做出了一個“小喬”的全身。
　　
　　
    然而對著成品前看后看，滑樹林發現自己手下的小喬“死巴巴”的，遠沒有戲劇作品中的人物活靈活現。“我自己買票去大劇院看京劇《赤壁》，一張票六七百塊，一去就是四五個團隊技術人員。”
　　
　　
    與團隊成員反復研究京劇中的表演后，他們發現盔頭上的蝴蝶一步三搖，這讓旦角走起路來瞬間增添了幾分柔美勁兒。而他初步制作出的小喬，頭頂的蝴蝶頭飾很難靠輕輕晃動就搖曳起來。

    究竟怎么才能讓蝴蝶動起來呢？滑樹林開始向專業的京劇盔頭制作大師孫穎、楊玉棟等人“偷師”：原來由三層薄片組成的蝴蝶，每一層的連接點都不“同心”，這樣只要佩戴它的人物稍微一動，重心不穩的三層薄片紛紛劇烈顫動，就產生了蝴蝶“搖曳生姿”的樣子。
　　
　　
    除了專業的京劇盔頭，小喬身上的戲裝也難住了滑樹林。
　　
　　
    “京劇戲裝是門大學問，水袖的長短、質地，小喬衣擺上的團花跟老旦身上的有何不同，這些都有講究。”滑樹林走訪劇裝廠生產車間，拜訪戲裝制作大師，請京劇票友幫忙參謀扮相，外出參加展覽遇到京劇演出就主動靠上去跟演員套近乎……一次次感性認識和專業知識的補充，小喬的戲裝和盔頭終于獲得了專業人士的首肯。這個京劇主題的絹人作品也慢慢實現了從“形似”到“神似”的飛躍。
　　
　　
    北京市級非物質文化遺產，既是北京歷史發展的見證，又是京城珍貴的文化資源，涵蓋民間文學、傳統音樂、傳統美術等10大類。
　　
　　
    4個月后，站在這個集3種北京市非遺技藝為一身的絹人作品面前，80多歲高齡的聯合國教科文組織命名的一級民間工藝美術家費保齡老先生激動得有些顫抖：“你這絹人不是絹人，艷而不厭，靜中有動，栩栩如生，我從來沒看見過這么好的藝術品！”
　　
　　
    在這個80厘米大型戲劇題材造型絹人研制成功后，滑樹林的工作室又陸續推出了《穆桂英》、《楊貴妃》等戲劇題材精品絹人，從2010年到2012年，工作室絹人的營業額分別同比增長了304%、20%和269%。（原標題：滑樹林與他的絹人作品 小小絹人凝聚3種非遺技藝）


來源：北京日報     時間：2013-01-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