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初，在周口店舊石器時代遺址中，蛇作為一種古動物化石被發現。到了新石器時代，雙頭蛇的發現表明蛇可能作為圖騰崇拜或者系掛的飾品列入人們精神生活的范疇。在夏商周三代，蛇紋或蛇造型作為紋飾和造型用于各類器物的裝飾。唐代之后，在十二生肖中的發現較多，這類發現多見于墓葬之中，一些還與人結合在一起。

　　
    蛇這種動物紋飾最早出現在青銅短劍、帶鉤、蛇紋鬲上，它們都是武器或日常實用器皿。唐代以后，它出現在古代的葬具或墓葬之中。

　　
    生肖文化的產生發展是個漫長的過程，在商代或更早的時代已經萌芽，周代、秦代以來漸漸成為體系，到漢晉時期大致定型，并與本土的陰陽五行學說發生碰撞而漸趨完善，魏晉南北朝以后就廣為流傳開來，反映了古人文化觀念與自然信仰中的一種感性認知和理性象征。

　　
    再過幾天就到農歷癸巳年了，也是十二生肖中的蛇年。有關“蛇”的發現，在北京舊石器時代到金代的考古遺存中都有存在。

　　
    周口店發現蛇類化石

　　
    房山周口店曾發現距今50萬年前的古遺址。在這里，考古學家不僅找到了原始人類牙齒、骨骼和完整的頭蓋骨，還發現有爬行類蛇舅母科（蛇和蜥蜴之間的過渡物種）的化石。

　　
    周口店的地貌特點是山區，在古代還兼有部分草原。在這樣的自然環境中，蛇類是可以生存的。由于蛇類化石出土量很少，因此考古學家推斷，蛇不太可能是古人主要的食物來源，最大可能還是自然死亡或被其他動物（如貓頭鷹）捕食后遺留下來的。

　　
    新石器時期，北京沒有直接蛇類骨骼的考古發現。但是在東北部的平谷區上宅遺址中，卻出土了一件裝飾物，專家將其命名為雙頭蛇。

　　
    這件裝飾物是陶質的，整體呈圓弧狀，兩端有兩個頭，頂端劃出缺口表示嘴，一個小孔表示眼睛。兩頭共用一身，身子中間有一個小的圓形穿孔。這件僅有幾厘米長的飾物，距今約有6000年的歷史。由于它的體積較小，沒有實用性，專家推測它應該是一件原始藝術品。因為有穿孔，也可能是一件系掛的裝飾品。

　　
    張營遺址出土蛇紋陶器

　　
    和新石器時期一樣，北京夏商周時期迄今沒有直接和蛇有關的考古發現。不過在昌平區的張營遺址發現了一種叫“蛇紋”的紋飾。

　　
    遺址出土的陶器中，有一些在器表上附有呈直線或曲線狀的附加堆紋，宛如蜿蜒前行的蛇，這種紋飾被考古學界稱為蛇紋。雖然無法充分證明這種紋飾與真正的蛇有什么必然聯系，但孰能說紋飾的產生沒有受到蛇的啟發？繪有這種紋飾的器型主要是鬲、甗等，這些都是古代做飯的飲器，距今約3500年。蛇紋這種紋飾在北方草原地區多見，常見于內蒙古、遼西、俄羅斯遠東等地區。在北京的這次發現，把蛇紋飾的分布繼續向南推移。

　　
    延慶出土蛇紋青銅劍

　　
    在延慶軍都山葫蘆溝春秋時期的墓地中，出土了十余把飾有蛇紋的青銅短劍和蛇紋青銅帶鉤。

　　
    飾蛇紋青銅短劍有鏤空蛇紋和雙環紋蛇首，是距今大約2700-2500年間春秋時期的文物。鏤空蛇紋劍長約30厘米、寬4厘米。它的手柄部位有彎曲的蛇形裝飾，中心為空，所以得名“鏤空蛇紋”。這把劍去掉銅銹后顯得非常鋒利，可見當時青銅器的鑄造技術已經達到了很高的水平。

　　
    雙環紋蛇首劍的劍首部位，兩個蛇首環繞結合在一起銜第三條蛇身，蛇頭向下，就像一個橫置的“8”。兩個蛇頭環成了兩個圈，中間的一條蛇形成橫格。

　　
    帶鉤就是古代的腰帶扣，鏤空蛇形，重16.1克、長4.9厘米、寬3厘米，主體有4條蛇互相盤繞。鉤首是一只蛇頭，根部是另一條蛇，蛇口銜第三條蛇的胸部，第三條蛇由右側向左側環繞至鉤體下端，口銜第四條蛇的尾部。第四條蛇位于鉤體的中心，反“S”形。這件帶鉤設計精心，又符合重心原理，令人嘖嘖稱奇。

　　
    墓中考古十二生肖文化

　　
    十二生肖的起源很早，考古發現的戰國末期睡虎地秦簡與放馬灘秦簡《日書》中，已經出現配有干支的十二獸。通過墓志或墓中彩繪推斷，北京的十二生肖文化大約在唐代開始盛行。大興黃村賈璥之墓、房山歸義王李詩夫婦合葬墓、清河鎮道士王徽之墓、豐臺大葆臺陽氏之墓、豐臺右安門王郅夫婦合葬墓……這些墓葬的墓志上都刻有十二生肖。姚家井薜府君墓中發現有漢白玉的蛇首人身雕像；延慶鉛箔廠侯臣壁畫墓中發現有十二生肖彩繪；陶然亭何府君夫婦墓中用磚雕刻成十二生肖。

　　
    遼代亦然。例如西城洪茂溝董匡信夫婦合葬墓、豐臺李繼成夫婦合葬墓、海淀工運學院康文成之墓、西城百萬莊丁文逳之墓……這些墓志上都刻有十二生肖。1988年12月10日，通州電信局后院施工，發現了一座遼代塔基地宮，內出石函，就是石頭做的盒子，石函的四面也刻有十二生肖像。

　　
    此外，1979年10月，大興區西紅門東側，當時的液壓機械廠，現在的前高米店，基建工程中出土了一座遼代的磚室夫妻合葬墓。男主人名叫馬直溫，是遼代的官員，女主人張氏，也是遼代的大族。他們的兩個女兒都嫁給了契丹皇族。馬直溫夫婦的合葬墓在北京遼代考古史上有著非常重要的意義。墓中出土有木俑11件，是十二生肖像，缺狗。木俑的材質是柏木，戴冠，穿方領大袖袍服，生肖置于冠上。木俑原本彩繪，但由于墓中長期積水，色彩全部脫落。

　　
    金代的發現有延慶張山營呂夫人墓、八角村趙勵墓、魯谷呂氏墓，他們的墓志中也都刻有十二生肖。

　　
    2002年3月9日，石景山八角村附近的五環路工地發現金代早期的壁畫墓葬一座。考古人員趕到現場時，由于夜間施工，墓頂已被挖穿。幸運的是，5天的清理之后，人們發現，墓室的頂部畫有十二生肖的圖案，從正北開始，作順時針方向旋轉一周，將鼠、牛、虎、兔、龍、蛇、馬、羊、猴、雞、狗、豬繪于墓室中。其中有什么特殊含義呢？它們所代表的，應是與之相配干支相應的“子、丑、寅、卯、辰、巳、午、未、申、酉、戌、亥”這12個時辰，代表著墓主人在陰間的12個方位的神煞。十二生肖中的蛇圖案，在黑色圓圈之內，蛇頭向右，蛇身彎曲，口中吐信。身子黑彩，內以黃彩飾紋，栩栩如生。這幅圖案面積約25平方厘米。

　　
    除了墓頂之外，墓壁上還繪有5幅壁畫，分別是“侍寢圖”、“備茶圖”、“備宴圖”、“散樂圖”、“侍洗圖”。它們展現了墓主人多姿多彩的生活片段，惟妙惟肖、生動傳神。這在北京遼金時期壁畫墓中是保存較為完好的。

　　
    龍與蛇位于墓葬的東南角，在龍與蛇的生肖圖案下方，是一幅備宴圖，仆人正準備把熱氣騰騰的飯菜端上桌子。大概因為蛇代表的巳時是中午，該吃午飯了。這座墓葬的年代因為有墓志記載，所以較為準確。它葬于金代皇統三年（公元1143年）。也就是說，墓頂彩繪的蛇距現今相隔800多年了。

　　
    2007年，在石景山某商務中心建設施工過程中，發掘出金代呂姓家族墓地，其中有座編號為56號的墓葬，墓主人是遼代晚期去世的，在金代二次下葬。此墓有兩重石槨，即內槨和外槨。在內槨蓋頂滿刻牡丹紋，殺（四個角）兩側也刻有牡丹紋。其余四面刻十二官員生肖像。每位官員都穿著長袍，手持笏板，就是古代大臣上朝拿著的手板，上面可以記事。頭上戴帽，帽上各頂一個屬相，從東南部的鼠開始，作順時針排序，每一種生肖都和人結合在一起。

　　
    此外，這座墓葬內槨外壁四周有陰刻四神的圖案，東壁為玄武，蛇纏繞龜身。

　　
    相比于南方地區較多與蛇有關的造型或紋飾的發現，蛇這種動物的題材在北京的考古發現中并不是很多，但是很有特點。

　　
    文并圖/郭京寧

　　
    (北京市文物研究所副研究員)（原標題：癸巳年考古北京生肖文化 周口店發現蛇類化石）

來源:北京青年報    時間：2013年02月08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