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州寒山寺
“姑蘇城外寒山寺,夜半鐘聲到客船。”唐詩《楓橋夜泊》中提及的寒山寺,以及月落烏啼、江楓漁火的畫景,奇妙的鐘聲,如今成為蘇州大運河保護中極具代表性的一段。中國大運河2014年申報世界文化遺產是國務院確定的一項重要的國家文化戰略。目前大運河申遺已進入最后“沖刺”階段,我國已向聯合國教科文組織世界遺產中心遞交申遺文本并通過審核。在理解大運河與寒山寺的相通之處方面,應把握以下三點:
歷經歲月,生生不息 大運河始建于公元前486年,包括京杭大運河、隋唐大運河和浙東運河三部分,地跨北京、天津、河北、河南、山東、安徽、江蘇、浙江8個省、直轄市,通達黃河、淮河、長江、錢塘江、海河五大水系,是世界上開鑿時間較早、規模最大、線路最長、延續時間最久且目前仍在使用的人工運河,至今大運河歷史延續已2500余年。動態的、“生生不息”的精神是大運河文化的根本精神。大運河自開鑿之始到南北貫通,始終對中華大地上的自然生命、城市生命和文化生命的衍生發展產生著深遠的影響,使中華民族的歷史樣貌呈現出“生生不息”的過程。中國大運河因變而生、因變而充滿生機與活力。創生是大運河“生生不息”的動力:第一,大運河的開通,使江南和華北地區的自然生命獲得了新生。第二,大運河的貫通締造了無數運河城鎮生命的新生。第三,大運河造就了文化生命的新生,孕育出了自己獨特的文化形態和景觀。第四,大運河的開鑿使運河沿岸的生命形態得到了充分的養護。
寒山寺坐落在蘇州城西古運河畔楓橋古鎮,創建于梁代天監年間(公元502年至519年),初名妙利普明塔院,至今已有1500多年的歷史。相傳是唐代貞觀年間,高僧寒山曾在此住持,故更名為寒山寺。從元末至清末,寒山寺曾5次慘遭次劫,但事后總能復建,生生不息。宋初節度使孫承曾重建七級浮屠,元末塔寺俱毀。明洪武年間重建,正統年間知府況鐘再行興修,清咸豐年間一夕化為灰燼。光緒三十二年(1906年),江蘇巡撫陳夔龍始興修, 鑄鐘建屋以存古跡,宣統二年(1910年)繼任巡撫程德全續修,規模宏敞,氣象一變,額“古寒山寺”。新中國成立前寺遭受嚴重破壞,殿宇頹敗,寺僧星散,一片荒涼。新中國成立后,人民政府加強保護,列為省級重點文物保護單位,撥款修葺,始復香火之盛。“文革”期間,佛像又遭損毀。改革開放之后,宗教政策逐步落實,寺院得以全面興修。于是重塑法像,增修丹墀,興建殿閣,連接長廊,古剎得以重輝,寺貌為之一新,殿閣宏敞,佛像莊嚴,寺內還保存有許多珍貴的佛教文物。寒山寺殿宇大多為清代建筑,主要有大雄寶殿、藏經樓、鐘樓、碑廊、楓江樓、霜鐘閣等,佛像雕塑別具一格,碑刻藝術天下聞名。
人為之功,保護古城 大運河蘇州段開挖于春秋時期,是中國大運河最早開鑿的河段,蘇州段沿線文化遺產眾多,寒山寺就是閃耀在其中的一顆明珠。寒山寺坐落在蘇州城西楓橋古鎮,而楓橋鎮正好緊鄰京杭大運河。伴隨著京杭大運河的發展,楓橋古鎮的發展迎來了更多更好的契機,寒山寺也隨著發展起來。宋代的范成大編著《吳郡志》時說:“自古有名,南北客經由,未有不憩此橋而題詠者。”寒山寺內詩碑名家手筆,蔚為大觀,“古今碑刻,滿目琳瑯”,《楓橋夜泊》詩的石碑就有4塊,分別為宋代翰林王硅、明代畫家文征明、清末樸學大師俞樾、現代書法家張繼書寫。乾隆《蘇州府志》中有這樣的記載:“楓橋,在閶門西七里,地與長邑和洽,為水陸孔道,販貿所集,有豆市、米市、千總駐防。”民間有“預知豆米錢,打聽楓橋價”的說法。楓橋繁盛的貿易為寒山寺帶來了眾多的香客、商旅人士及文人墨客,使得寒山寺名揚大江南北。
《大運河(蘇州段)遺產保護規劃》確定寒山寺為大運河申遺蘇州段“10處歷史遺存”之一。作為運河沿線重要的文化古城,蘇州共計有7個遺產點段一并列入中國大運河申報世界文化遺產首批申遺名錄,蘇州因此成為運河沿線35個地級市中唯一以“古城”概念進行申遺的城市。自此,蘇州的大運河申遺準備工作有序展開,使運河蘇州段成為水上“文化長廊”。“楓橋鐵嶺大運河風水寶地,詩韻鐘聲寒山寺和合祖庭”,作為古典園林式寺院的代表,寒山寺日新月異,以十二勝景尤為引人矚目:山門夕照、普名寶塔、寒拾問道、和合祖庭、寒拾遺蹤、千年鐘聲、石碑長廊、塔影伴樓、華夏石碑、天籟響音、和合福道、楓橋夜泊。這十二勝景展現出寒山寺的歷史遺跡、和合文化的特征,有深刻的文化內涵。現在的寒山寺已經成為著名的歷史文化寺院,海內外文化交流的窗口。
和合文化,交流融通 寒山寺文化是多元文化的融合體,以佛教文化為主體,以和合文化為核心。佛門弟子一直認為,曾住持過寒山寺的唐代和尚寒山、拾得,分別是文殊、普賢兩位菩薩轉世的高僧,并把他們神化為我國的“和合二仙”,成為人們喜聞樂見的神仙,成為“和合文化”的象征。
“和合”思想反映了人類對于和合、和平、和諧的不懈追求,“和合”既反映在城市與自然的和合共融,也體現為一種精神追求:禮讓謙和、和諧共融,不僅追求個人的身心和諧,人與人之間、不同國家和地區之間、不同種族和文化之間的和睦共處,還求達到人與天地、自然萬物的共生和處,進而實現與天和合、與地和合、與人和合的境界。“和合”思想與大運河文化的精神實質有相通之處。聯合國教科文組織《保護世界文化和自然遺產公約》最新版《行動指南》把大運河文化特點歸結為“它代表了人類的遷徙和流動,代表了多維度的商品、思想、知識和價值的互惠和持續不斷的交流,并代表了因此產生的文化在時間和空間上的交流與相互滋養”。中華民族歷來追求和諧,大運河文化作為一種活化石文化,其與中華民族精神同根同脈。大運河文化,“是民族融合的產物。”(潘承祥語)
在中外交流融通方面,大運河與寒山寺發揮了類似的功效。大運河以其包容性和開放性為中外交往提供了物質載體,大運河文化是中國古代文化向外傳播的窗口,擴大了中國對世界的影響。運河區域經濟文化的繁榮,為對外交往和中外交流的前沿地區;中國鄰近國家和地區以及西亞、歐洲、東非各國遣使團、商隊通過運河來到中國;國外文化傳播到中國,豐富了運河區域文化的內容;由于運河流經區域的富庶,運河區域成為內遷各民族、外國使者、商人、學問僧、留學生、各方人士的集中地。大運河促進了南北物資和文化交流。蘇州地處大運河與太湖流域的匯集點,在宋代就曾因經濟文化發達而與杭州比肩,有“上有天堂,下有蘇杭”之美譽。清朝詩人陸鼎在《寒山寺》一詩中寫道:“寺樓直與眾山鄰,魚米東南此要津”,講述了寒山寺偎依的運河在物資運輸方面發揮的重要作用。
寒山寺促進了中日文化交流融通。《楓橋夜泊》詩在日本幾乎家喻戶曉。日本的小學生把這首詩作為課文來講授和背誦。民間傳說,拾得和尚乘了寒山寺里的一口鐘,漂洋過海到過日本一個名叫薩堤的地方,傳播佛學和中國文化。寒山寺大雄寶殿大殿前院兩側,有6棵五針松,就是日本愛媛縣各界友好訪華團于1976年4月10日栽種在該寺的。大雄主殿的右側懸掛著一口銅鐘。相傳日本明治年間,有日僧山田潤者,兩度訪華,掛搭寒山寺,與寺僧相處甚洽,后聞知古鐘失落情況,曾發愿要找回此鐘,歸還原主,并自更名為山田寒山。歸國后遍訪日本列島,查無蹤影。于是發心募化重鑄,又請日相伊藤博文為作銘文。鑄成后,委托日本政府送往姑蘇寒山寺。
如果說張繼的《楓橋夜泊》的傳世佳句對寒山寺起到了文因景傳、景因文名、鐘聲詩韻、名揚百世的效果的話,那么,在大運河成功申遺這一共同愿景面前,大運河與寒山寺則像一對母子,他們具有諸多相通之處,他們都反映了一種生生不息、和合融通的民族精神。(作者單位:江南大學) (原標題:大運河與蘇州寒山寺的文化融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