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詩話

    除夕是一年閑暇、慶典的特殊時刻，所以這類題材的古詩，多為宮廷宴樂，惜時奮進，漂泊流離，戲答酬和之類。 唐太宗李世民有首《守歲》說：“暮景斜芳殿，年華麗綺宮。寒辭去冬雪，暖帶入春風。階馥舒梅素，盤花卷燭紅。共歡新故歲，迎送一宵中。”我們仿佛看見這位盛世皇帝老兒，此時此刻正在夕陽斜照的宮殿中感慨余暉已斜，華燈盈宮，與上下宮人，在寒暖交接之瞬、紅燭素梅之下，歡度除夕，情難自持。

    武后時，杜甫的爺爺杜審言才華過人，也寫過首《守歲》：“季冬除夜接新年，帝子王孫捧御宴。宮闕星河低拂樹，殿廷燈燭上薰天。彈弦奏節梅風入，對局探鉤柏酒傳。欲向正元歌萬壽，暫留歡賞寄春前。”儼然一幅除夕大宴宮廷樂，星河拂樹，燈燭薰天，彈奏對局，探鉤（一種游戲）傳酒，帝子王孫，盡情歡歌，但只能是“暫留歡賞寄春前”的時辰，不無惋惜之情。

    杜甫不惑之年，正值安史之亂前后，天寶十年（752年），在一個堂弟杜位家過年，也寫過首《杜位宅守歲》：“守歲阿戎（對弟弟的稱呼）家，椒盤（以盤進椒酒）已頌花。盍簪喧櫪馬，列炬散林鴉。四十明朝過，飛騰暮景斜。誰能更拘束，爛醉是生涯。”你看，遭遇就不一樣了：雖然兄弟一起，無拘無束，爛醉成泥，但因生逢亂世，只嘆年已四十，暮景已逼，頗露醉生夢途之慨。話比他的爺爺說得痛切，但詩句風格頗有他爺爺的影子，可見這是祖傳，一代勝過一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