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委身棚子一畫30年
見到孫斌時他正在門口的桌子邊坐著畫像,表情肅穆而專注。與其他充滿藝術氣息的畫室不同,他的畫室還擺滿了許多殯葬用品。同樣與其他畫者不同,他描摹的對象不是石膏而是一張小小的照片。“這個叫做炭精畫。”他說,他的畫面是黑白的,以人物的肖像為主,逼真而富有層次感。
“我做這一行快有三十年了。”孫斌今年48歲,老家在巢湖。不善言談的他,說話時透著憨厚與樸實。“畫像是一個傳統行業,在沒有照片的時候,畫像是很風靡的。”
十六七歲的時候,孫斌一次外出辦事,恰巧路過一家畫像店,當時就覺得這個生意他也能做。于是他就進到店里想向老板買些畫畫的工具。
“你也會畫畫?”老板問,并且還當場就讓孫斌畫一幅出來看看。這一看不要緊,憑著以前畫畫的功底,老板當場就要收他為徒,而且讓他就在自己的店里工作。當然老板還有一個條件,那就是為了防止他學會了之后會撒手單干,要求必須干滿三年并先交三百塊錢押金。
“那個時候三百可不是個小數目,城里人的平均工資也就四五十塊,但為了手藝,家里人硬是賣了糧食讓我學習。”孫斌說。
孫斌學徒沒到半個月,師傅就敢撒手讓他單獨干活了。那時一幅畫像通常賣8塊錢,而他能分到2塊。因為家里缺錢,3年中他也一直想著能夠出來單干。“后來才知道,單干也不容易。”
孫斌把掙的錢全部都給了家里,等他學滿出來,手上是一窮二白。于是出來后他開始給別人寫廣告字賺錢,“后來一個修鞋店的老板同意把一間棚子租給我做畫室,從此我吃住都在這個棚子里。”由于開始時手上分文沒有,他只有依靠朋友出錢掛了一個牌子,上面就四個大字“孫斌畫像”。
曾是家里的搖錢樹
“所幸的是牌子一掛就有生意了,由于沒有桌子,我開始在椅子上畫像。”孫斌說。直到大約半年后,他才憑著手藝漸漸穩住了生意,并辭去了寫廣告字的工作,專門從事畫像。
后來適逢道路改造,他不得不搬離賴以棲身的棚子。這時附近一個專做殯儀服務的美術工藝廠看他手藝不錯,于是便請他加入,在那里他依然專職畫像,如此又呆了四五年,直到后來工藝廠拆遷,他便搬到了如今壽春路邊的巷子里。
雖然經常倒騰地方,孫斌的畫像生意卻也還算順暢。在他看來自己的路子算是沒有選錯,憑著畫像的本事,他的收入一直不錯。
“我的畫終于也可以賣到8塊錢一張了。”孫斌回想起20多年前的情景,臉上仍閃耀出自豪。“一天平均能畫2幅,收入還是很不錯的。”他說,“而那時一般人的收入在40-60元之間。”雖然收入可觀,但他始終牽掛著家里的父母,更忘不了家里人賣糧助他學畫的一幕,每月都要把掙的錢寄回家。在農村,孫斌有哥哥妹妹,后來他們陸續成家時,孫斌的錢幫了不少的忙。因此,孫斌的母親戲稱他為“家里的搖錢樹”。
北京客人慕名求畫
“畫像通常都是對著照片臨摹,它使用自己的工具,比如放大鏡和九宮格,這樣才能比較準確地將照片上的圖像按照要求的尺寸放大。”他說。
憑著近三十年的從業經歷,“孫斌畫像”在合肥的畫像界里也是一個老字號了,他的畫像通常都令客人十分滿意,更有人從北京專程慕名而來請其畫像。
“畫像并不僅僅只是對著照片畫,還有一種叫做訴說畫像。”孫斌說。“比如要畫一個沒有留下任何照片的人,他的親屬就可以通過訴說講出這個人的樣子,一邊講一邊畫,只要講得細致畫得就好,最終畫出來的往往跟客人描述的相符。”
“還有一種畫像叫做修譜畫像,就是人們修家譜時用的畫像。雖然也是要用嘴告訴說怎么畫,但是卻還有其他的要求。修譜畫像一般都是大半身或者全身,還分文像和武像。文像就是表現得文質彬彬像個官員或者讀書人,武像一般都是騎大馬挎大刀。”孫斌笑著說。
他最自豪的就是自己的訴說畫像和修譜臉譜,這可是他的絕活。“曾經有一個北京客人專門找到我,讓我給他畫一份修譜畫像,那就是一幅武像,樣子先按照他說的畫了出來,然后還配了一匹大馬和一把大刀,客人看了非常高興,說不愧是名不虛傳,不枉我從北京專門趕來。”
繼續堅持畫像之路
數碼時代的到來給傳統的畫像生意帶來巨大的沖擊。雖然現在已經被逼委身狹窄的巷子里,孫斌覺得自己的這條路還是要一直走下去。
“現在人們要畫像直接就到沖印店,很少送到這里來了。”孫斌的妻子說。她告訴記者,攝影技術沖擊了手工畫像,很多人拿著照片想要畫像,往往也會首先詢問沖印店,沖印店這時就把單子接下來,然后再交給孫斌這樣的畫像師來做。
經沖印店轉接過來的定單,顯然要比自己直接接單掙得少些。
現在孫斌畫一幅像大約200來塊錢,“明顯沒有以前好了。”孫斌說。
城市經濟的發展早已讓這份依靠手工技藝的傳統行業顯露疲憊。但是孫斌依然相信他的手藝不能被完全取代。
“畫像永不褪色能夠永久保存,還有一些不能修復的照片也要靠畫像來實現。它有著自己獨特的魅力。”
他說,“這個干了幾十年的手藝也總不能說丟就丟了。”(原標題:殯葬畫師堅守畫棚30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