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軍的作品
今年4月28日,上海世博會河南館內,三幅白色質地,名為《報喜》《寧靜致遠》《松鶴同春》的通草浮雕作品吸引了眾多過往游客的駐足。其實,這三幅作品均為我市民間藝術大師陳軍所創作,也是我市唯一入選世博會河南館藏寶室的工藝美術作品。近日,早報記者走近我市民間藝術大師陳軍,探密——
4月28日,上海世博會河南館,人聲鼎沸的場館內,三幅白色質地的浮雕作品吸引了眾多過往游客的駐足。三幅名為《報喜》《寧靜致遠》《松鶴同春》的通草浮雕,其松蜿蜒崎嶇,其鶴神態各異,其鷹蒼勁有力。作品中鳥的羽毛豐滿清晰,骨骼凹凸有致,浮雕手法的立體造型技術成功。其實,這三幅作品均屬我市民間藝術大師陳軍所創作,也是我市唯一入選世博會河南館藏寶室的工藝美術作品。眾人在驚訝這花鳥枝葉逼真做工的同時,也在琢磨這三幅畫所用的通草是一種什么材料,怎么會如象牙般潔白?
你不曾耳聞,它卻曾遠銷歐美
通草,又名通脫木。作為一種中藥材,屬清熱利水藥,它因通氣、利小便、催奶而得名;作為一種畫紙用材,它因保存時間長達三千年而備受青睞;作為一種曾輝煌中外的文化載體,它的幾乎絕跡引起各界知名人士的競相關注。十九世紀,乾嘉盛世后作為清朝唯一對外通商口岸的廣州,曾盛產一種用于外銷的小型通草水彩畫。因為通草紙是直接用通脫木莖髓中的海綿樣組織剖削而成,限于切割的樹莖尺寸,最大的紙張也只有兩三個巴掌大小。通草紙玲瓏剔透,據說,水彩顏料一運用到質感豐富的通草紙上,經過光的折射,能呈現出幾近馬賽克玻璃斑斕繽紛的效果。
令人遺憾的是,這些通草畫在二十世紀初已蹤跡全無,各大博物館也難尋其影。2001年,一位來自英國約克大學的博物學愛好者伊凡.威廉斯向廣州博物館捐贈60幅通草畫,至此,中國大陸才結束了沒有外銷通草畫收藏的歷史。據歷史記載,通草畫外銷的繁盛與外國人的需求息息相關。來到中國的外國水手、商人、軍人、游客回國時喜歡帶一些關于中國風土人情的紀念品,因為當時攝影技術尚未發達,那些繪有當地市井生活、風土人貌的通草水彩畫恰好迎合了這種口味。如今再看這些玲瓏小畫,無法不使人感嘆:當時的畫匠所采用的西洋繪畫手法,幾乎再現了一個栩栩如生的清朝民生百態圖卷。
胡錦濤曾赴貴定縣問尋通草畫
1985年12月11日,時任貴州省委書記的胡錦濤專門趕往貴定縣,向當地文化部門詢問通草畫的下落。可惜兩百年前的輝煌場景已被歷史的車輪碾成灰塵,由于清朝中期通草畫主要為外銷而做,在繁榮了一百年的時間以后,通草畫又從歷史的遺跡中著實消失了近一百年,就連當時通草畫的盛產地廣州,也很少在市面上或者個人收藏中見到這種外銷通草畫。
尋找通草畫的還有許多外國友人。他們的父輩都收藏有中國的通草畫,美麗的通草畫深深刻印在童年記憶中,使得他們一直不辭勞苦地在這個東方大國的土地上尋找記憶中美麗的身影。1998年,英國伊凡·威廉斯先生來到廣州尋找通草畫,卻發現他在歐美許多博物館、圖書館看到的被精心收藏的廣州外銷畫,在廣州各公藏機構里卻連一幅原作品也沒有!歷史記載也難找到,原料、工藝更無從考證,文化部門甚至連這種畫的材質何來都不甚明了。
據廣州省文化廳考證,十八、十九世紀通脫木遍生于廣東、湖南、四川、云南、貴州等地,但是隨著城市擴展和自然環境的惡化,通草的數量逐漸減少,廣東已基本見不到這種植物。為了重現通草畫活色生香的魅力,經過長時間的尋找,2007年廣州市部分文化部門干部終于在貴州省貴定縣的深山中找到并移植出十三株通脫木種苗。幸運的是,在這個云貴高原東部小縣城中他們找到一位會制作通草紙和通草小工藝品的老藝人,并親眼目睹了通草紙的剪切方法,據當地人介紹:“貴定一直都有加工通草工藝品的傳統,最盛時縣城里有百來家小作坊,但是掌握片紙技術的人不多。”
濮陽有一個掌握片紙技術的人
濮陽有一個掌握片紙技術的人,他就是文章開頭提到的世博會河南館藏寶室通草浮雕的作者陳軍。陳軍在市人民路73號樓有一個專門制作通草浮雕的工作室。記者在這里看到,室內墻壁上懸掛有幾十幅用紅木和玻璃裝裱的通草浮雕作品。十幾個工作臺上擺滿了通草材料,如通草紙制作的松針、鶴爪、花瓣等等,還有一段段直徑兩厘米左右、雪白的通脫木莖髓被擺放在桌角。據陳軍介紹,這些莖髓大部分來自貴州,量小的則直接在河南本省購買。記者問:“通草在河南也生長嗎?”得到的回答是肯定的。
近年來,陳軍的作品多次斬獲國內各大工藝美術獎項,其作品不僅暢銷各沿海大中城市,而且部分作品亦被國外友人收藏。據陳軍講,通草浮雕所用的通草片都是他自己操刀片出的,因為其他人都片不出均勻透亮的通草紙,連他多年的老搭檔、助手都無法達到通草浮雕片的要求。陳軍說:“這是一門需要長時間練習的技術,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
1974年知識青年下鄉,陳軍被分到貴州省,因為貴州當地通草生長茂盛,利用通草加工藥材或是工藝品,都需先把通草的莖髓剖片。在貴州下鄉的日子里,陳軍干得最多的活兒就是剖削通草片。
通草紙究竟是如何剖出的?這百聞還是不如一見,采訪中記者恰好見到了這一場景。只見陳軍把通草段平放在桌面上,他用短木棒插入通草莖髓用作轉軸,左手掌覆蓋其上向右慢慢轉動,右手持一把尺余長的刀,從下向上抵住左手,像削蘋果皮一樣將莖髓片出薄薄一層,漸漸拉長。陳軍告訴記者:“雙手的配合、刀工的均勻缺一不可,技術越好,則剖出的紙越寬越長,稍一不慎紙就斷裂了。”
陳軍的通草浮雕作品《錦繡前程》于2009年獲得中國工藝美術“百花獎”金獎,“通草浮雕”即是由他命名。通草畫雖然傳世不多,但是在我國南方一些城市,通草工藝品尚有一些老藝人堅持制作。有一次陳軍去揚州參展,一位叫戴春福的老人在他的作品前留戀許久,淚流滿面。老人用通草紙做的菊花在揚州很有名氣,苦于找不到工藝的傳承人,風燭殘年之時老人心中常存遺憾。此次邂逅,兩位把通草作為畢生摯愛的工藝美術師大有相見恨晚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