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月9日清晨,傳來噩耗,鈞瓷泰斗晉佩章仙逝,我十分悲痛。
今生我永遠不會忘記第一次與大師會面的情景。2003年,我被調(diào)到禹州工作,4月6日慕名到神垕拜訪晉佩章大師。一座神秘的千年古鎮(zhèn),一個普通的山城小院,一棟兩層八角樓房,走進院子滿眼都是大大小小的殘瓷。一樓的客廳擺滿了造型各異、釉色絕妙的鈞瓷作品,墻上掛著幾幅名人字畫,都是題給晉佩章大師的,二樓的展室里一件件鈞瓷作品五光十色,讓人眼花繚亂。聽說有客人來訪,晉大師趕忙從一路之隔的實驗室趕回家里,熱情讓座,招呼夫人沏上好茶,并親自為我們倒上。想象中的鈞瓷大師一定是個非常嚴肅的學者,沒想到大師如此家常。那天我穿著軍裝,晉老師開口第一句話就說,他是一個老兵,一句話把兩個人的距離拉得很近,好像是多年未見的戰(zhàn)友。晉大師留給我的第一印象非常深刻,他平易近人,學識淵博,性格豁達,談吐詼諧。第一次面對面聽晉大師談?wù)撯x瓷,有一種茅塞頓開的感覺。看窗外天色已晚,趕忙起身告辭,想不到的是,晉大師早有安排,招呼夫人在桌幾上擺了四個涼菜、一盤火燒,晉大師從里屋摸出一瓶珍藏多年的茅臺酒,一個老兵,一個新兵,不停地碰杯,邊喝邊聊鈞瓷,直到把一瓶茅臺消滅干凈。其間,我突發(fā)奇想,晉大師樸素無華的衣著、敦厚慈祥的容貌、歷經(jīng)滄桑的額紋、滿腹經(jīng)綸的談吐、隨和坦誠的風度,就像一尊令人景仰、受人愛戴的鈞瓷!臨行前,晉大師送我兩樣東西。一樣是他用煤窯燒制的鈞瓷珍品益壽瓶,通體翡翠綠釉,自然窯變出山水畫意境;另一樣是他編著的《中國鈞瓷藝術(shù)》一書,并題筆留言,值得我一生珍藏。從此以后,我成了晉大師家的常客,稱他為晉老師、老晉伯。一切緣于鈞瓷,一個39歲,一個79歲,我和晉大師成了忘年之交。
晉大師是一個道德高尚、無私奉獻的人,是永遠值得尊敬的楷模。他對人有問必答,有求必應(yīng),甘愿把自己嘔心瀝血研究多年的成果公布于眾,讓大家分享,目的只有一個,推動鈞瓷事業(yè)的發(fā)展。2004年11月,我們正致力于鈞瓷作品《九龍盛尊》的研制,帶著實驗品我們登門求教。晉大師從造型、釉色、胎質(zhì)到燒制工藝都提出了十分寶貴的意見,并反復叮囑我們,一定要燒出經(jīng)典作品。歷時一年零三個月,當99件《九龍盛尊》燒制成功之后,晉大師莊重地在收藏證書上簽下了自己的名字。
晉佩章大師被稱為“鈞瓷泰斗”當之無愧。他一生癡愛鈞瓷無人能及,鈞瓷就是他生命的全部。晉大師的去世是鈞瓷界的巨大損失。中國工藝美術(shù)學會會長楊自鵬、中國陶瓷工業(yè)協(xié)會會長劉堯理分別發(fā)來唁電并通報全國陶瓷同仁深切悼念晉佩章大師。中國陶瓷工業(yè)協(xié)會副會長、河南省陶玻協(xié)會會長王愛純在晉佩章大師的追悼會上的講話,給予晉佩章大師高度評價。晉大師以其畢生精力貢獻于恢復與發(fā)展鈞瓷文化藝術(shù)事業(yè),完成了“宋早期各種深淺不同藍色乳光釉”的研究和仿制工作,對鈞瓷的發(fā)展歷史有獨到的研究。特別是對唐代花釉的研究將鈞瓷歷史前推200年,一生數(shù)萬言巨著,為弘揚鈞瓷文化、發(fā)展鈞瓷藝術(shù)作出了巨大的貢獻,為這個世界留下了寶貴資料。
晉佩章大師,一生潛心鈞瓷研究與文化事業(yè),晚年與兒子晉曉童合作,創(chuàng)辦了大劉山實驗室,專門從事鈞瓷的研究與創(chuàng)燒,先后對煤燒鈞瓷、柴燒鈞瓷及爐鈞等進行了研究恢復。他對鈞瓷的一貫理念是崇尚自然,厭于人意。其作品造型端莊、簡潔流暢、釉色飽滿、釉質(zhì)渾厚、古樸典雅、乳光瀅潤。代表作品有掛盤《富士霞光》、鋪耳尊、鳳尾尊、人面洗等佳作,曾被中國收藏家協(xié)會收藏,《富士霞光》被日本皇家收藏,天球瓶被河南省博物院收藏,葵花尊等被中國國家博物館收藏,有上千件珍品被國內(nèi)外鈞瓷收藏家珍藏。
大師雖然去了,但鈞瓷情未了。他的一部鈞瓷新著作不久將要問世。5月12日汶川大地震之后,病中的晉大師心系災區(qū)同胞,授意兒子晉曉童為四川地震災區(qū)捐獻作品,表達愛心,真是可歌可泣,令人敬仰。晉大師不僅技藝獨特,更難能可貴的是他的人品和藝德。
晉老先生一生情,窯火常伴鈞魂夢;
歷來無私多奉獻,不畏榮華不為名;
寒舍立下萬言著,留下珍寶萬代傳。
謹以此來緬懷大師,愿大師一路走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