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20世紀90年代開始,我國學術界掀起了鬼谷子文化研究熱后,鑒于鬼谷子是因地而名的,于是全國各地出現了好多名為“鬼谷”的地方。河南有鬼谷,山東有鬼谷,浙江有鬼谷,新疆有鬼谷,湖南、湖北和四川也有鬼谷。在陜西,不僅關中有鬼谷,陜北銅川市宜君縣和陜南安康市石泉縣,也都有名為“鬼谷”的地方。全國這么多名叫“鬼谷”的地方,究竟哪一處的“鬼谷”才真正是戰國時期縱橫家的鼻祖——鬼谷子因地而名的鬼谷之地呢?
一、戰國時神州確有鬼谷之地
有真實的文獻史料記載,早在春秋戰國時期,在我國的神州大地上,確確實實有一個名為“鬼谷”的地方。
我國先秦時期的歷史名著《戰國策》和西漢時期面世的歷史經典《史記》中,都記載有鬼谷之地。文獻中記載的是一個歷史故事。說的是戰國時期,秦國的丞相甘茂由于在國內政治上受到排擠,想出函谷關逃亡到齊國去?v橫家蘇代知道了這件事,就到秦國對秦王說,甘茂是個十分了不起的人,他若到了齊國,將會對秦國大大地不利。秦王說,那該怎么辦呢?蘇代說,你們秦國從函谷關一直向西,直到鬼谷之地,地形十分險要,山大溝深,交通閉塞,這個情況你是知道的。大王你若不愿用重金來迎接甘茂回秦國咸陽的話,不如就把甘茂安置在鬼谷,讓他一輩子也出來不了……
經考證,這是我國歷史上發生的真實的史實。人物是真實的,地名是真實的,發生的事情也是真實的。在這里,提到的“鬼谷”之地,雖沒有標明“鬼谷”的具體地理位置,它到底在什么地方,但從其文字記載中,卻明明白白地告訴了我們,這個名為“鬼谷”的地方,卻有著它特殊的標志和特點。依照這個特殊的標志和特點,我們就不難找到鬼谷之地。
真正的“鬼谷”之地,有如下五個特點:(一)戰國時的真實“鬼谷”之地,當在秦國,隸屬于秦國版土,即在今陜西省內;(二)鬼谷之地,必須在古代函谷關內,不會在關外。離秦都咸陽既不會很近,也不會很遠;(三)從函谷關西至鬼谷,其地形十分峻險。因此,鬼谷之地當必在今天的秦嶺山系之中;(四)鬼谷之地,必須是一個地處深山老林,交通閉塞,可以用來軟禁囚犯,使之“終身勿出”的地方;(五)鬼谷之地,縱橫家蘇代了解它,秦相甘茂也熟悉它,對于蘇代和甘茂來說,鬼谷之地不是一個十分陌生的地方。
那么,鬼谷之地到底在什么地方?從漢代以后,我國的史學家,特別是研究《史記》、注釋《史記》的著名史學家們,為“鬼谷”之地展開了爭議。
二、歷史上鬼谷之地的爭議
歷史上,對“鬼谷”之地的爭議,主要有兩種說法。一說“鬼谷者,在陽城”,一說“鬼谷,在關內云陽也”。那么,究竟是在陽城,還是在關內云陽呢?
主張陽城之說,最早見于南北朝時期。以注史著稱的著名史學家裴骃,在他所注釋的《史記集解》一書中,有文字記載云:“徐廣曰,鬼谷者,在陽城”。裴骃在其《集解》中還引徐廣曰:“潁川陽城有鬼谷,蓋是其人所居,因為號”。陽城在哪里?古時的陽城,即指今天的河南省登豐市。鑒此,從古至今,歷史上有不少的史學家,都認定鬼谷之地在河南登豐。由此推論,鬼谷先生也是河南登豐人。這在史學界影響極大。它不僅在古代,就是在近代也有不少的專家學者,也堅信鬼谷之地在陽城之說。
為什么陽城之說,在古代和近代有這么大的影響?原因有四條:(一)徐廣是我國著名的歷史學家、注史的專家,在學術界很有權威,無法否定;(二)裴骃和他所著的《史記集解》都很有名氣。南北朝時,裴家出了好幾位大史學家。其父裴松之,孫子裴子野,都是著名的史學家,著作頗豐,很受人敬仰;(三)鬼谷之地和鬼谷子的隱居和授徒有著密切聯系。鬼谷子的學生張儀是河東人(今山西晉南),蘇秦是洛陽人,兩地都和登豐相距不遠,就近求學比較方便,所以認為鬼谷在陽城可能性大;(四)我國明代末出了個著名的通俗文學家馮夢龍,他在其所創作的長篇小說《東周列國志》中,也明明白白寫到:“周之陽城,有一處地面,名曰鬼谷,以其山深林密,幽不可測,似非人隱居,故云鬼谷”。這部小說,在歷史上有著極其廣泛地影響。正因為這樣,從古至今,確有不少的專家學者都堅信“鬼谷者在陽城”之說。
其實,古代的潁川陽城,今天的河南登豐,既不具備《戰國策》、《史記》中所記載的鬼谷之地應有的標志和特點,同時,還有兩點質疑:(一)徐廣說的“蓋是其人所居”,這里的“蓋”,就是“大概”的意思,有推測含意。在此,徐廣明明白白告訴后人,此處鬼谷,還不能十分肯定就是鬼谷子的隱居授徒之地;(二)在今天的登豐境內,還沒有發現鬼谷和鬼谷子隱居的遺址。據登豐縣文化館所編的《中岳》一書中,列出的登豐縣文物分布示意圖有59處之多,卻沒有一處是鬼谷子的遺址。河南大學陳昌遠教授在其文《鬼谷子研究中的幾個問題》中說:“通過縣地名普查和我親自訪問,在登豐縣及城北五里,找不見任何鬼谷先生的遺跡和傳說”。
否定“陽城”之說,主張“關內云陽”之說,最早見于唐代時大學士司馬貞所著的《史記索隱》一書。《史記索隱》曰:“鬼谷在關內云陽是也”。意思是說,鬼谷之地不在河南的登豐,不在潁川陽城,而在古代秦國的函谷關內一個名叫云陽的地方。接著,唐代史學家張守節在所著的《史記正義》一書中,又針對“陽城”之說,針鋒相對地引用劉氏之言曰:“劉伯莊云,此鬼谷,關內云陽,非陽城者也。按,陽城鬼谷時屬韓(國),秦(國)不得置也”。
戰國時的“鬼谷”之地,不在韓國,不在陽城,而在秦國的“關內云陽”。那么,這個“關內云陽”又在哪里呢?
三、關內云陽當在陜西石泉
今陜西石泉縣,春秋戰國時期,開始歸屬楚國;戰國中末期,公元前312年時,秦惠文王攻取楚國漢中六百里地,從此,石泉一直歸屬秦國領地。石泉縣境內有個鬼谷嶺,地處漢江之北,距漢江僅30公里。地方志書中記載,這個鬼谷嶺就是古代蜀漢時期杜光庭在其書《錄異記》中所說的鬼谷子所居住漢水流域唯一的那座“漢濱鬼谷山”了。這里是鬼谷先生的生活和授徒創業的地方,這里是鬼谷子文化的發源之地。
石泉縣鬼谷嶺的南麓,有一個古老的村莊。它從古至今,一直稱作“云陽”。這個村莊,就在鬼谷嶺的山腳下,山大溝深,古木森森,幽深莫測,飛塵罕至,是一處超凡脫俗,隔絕塵世的冷僻清靜之地。根據這個云陽古村的地形地貌,地理區位,它已經完全具備我國史學家司馬遷在《史記》中所記載的“鬼谷”之地所應具備的標志和特點。因此,應該說這個云陽古村,就是古文獻資料中所指的“關內云陽”了。
石泉縣境內的云陽古村,戰國時期歸屬秦國,屬秦國領土。從這里“北引”到秦國咸陽,直距200余公里,騎馬可“即日到秦”;從這里,順漢水乘船而下,兩三日也可以到達楚國的都城郢(今湖北江陵紀王城)。石泉云陽古村,雖然在戰國時期歸屬泰國,又地處函谷關內,但距函谷關路程較遠,直距約達400—500公里之遙。古代的函谷關在哪里?函谷關在淆塞。古代的淆塞又在哪里?張正節的《史記正義》曰:“三淆在洛川永寧縣西北”。古淆塞,即指今河南省三門峽市陜縣境內菜園鄉!妒酚•樗里子甘茂列傳》一文中所說的“自淆塞及至鬼谷,其地形險易皆明知之”指的是沿秦嶺山系,從東到西,從河南到陜西。而河南的陜縣是東端起點,陜西的石泉縣是西端終點,中途要經過商洛地區所在的秦嶺山脈,其自然地形確實特別險要,交通閉塞,山大人稀,與當時蘇代給秦王講的情況正相吻合。
石泉縣境內的云陽古村,對于蘇代和甘茂來說,也不是一個陌生的地方。蘇代是蘇秦的弟弟,其兄蘇秦與張儀同拜鬼先生為師,在石泉縣鬼谷嶺學習縱橫之術,他對石泉縣鬼谷嶺和云陽古村不會不知道!妒酚洝酚性疲“甘茂者,下蔡人也。因張儀,樗里子而求見秦惠王,王見而悅之,使將而佐魏章略定漢中地”。又云“秦使甘茂定蜀,還,而以甘茂為左丞相”。試想,甘茂既然“略定漢中地”,又南下“定蜀”,他都必須要通過子午道,經過石泉云陽古村,可知他對這里的地形險要是知道得一清二楚的。
根據陜西石泉境內云陽古村所處的特殊的地理位置,特殊的生態環境,特殊的人文歷史沿革,可以斷定,今天的云陽古村,就是古文獻資料中所記載的“關內云陽”之地,就是我國戰國時期鬼谷先生所居住的真正鬼谷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