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所有熱愛故土的人一樣,我不停地寫著,試圖告訴你一個真實的陳州。
陳州坐落在一片水中,仿佛是遺忘在黃淮大平原上的一片原始村落。冬日,枯黃零亂的葦草七零八落地分布在湖面上,和岸上的枯枝構(gòu)成一個蒼茫的世界,湖上的粼粼波光像光禿、蒼涼的大平原上的一個夢。
中原自古英雄輩出,而坐落在水中的淮陽(陳州的治所)正是中原的祖根地,一個容易做夢的地方。當年,身穿獸皮、肩披樹葉的人祖把夢幻般的開天之功留在了這里,成就了一個中華進入文明的起點和千古興亡的驛站。只是,那些日子太久遠了些,當旌旗變幻的信史時代來臨時,這個遠古驛站沒能再次躍身為新的顯要坐標,且一落再落為蹣跚在歷史的外圍者了。
但人祖夢幻般的開天之功化作游弋的夢分子浸潤在淮陽人的夢里了。一夢萬年,這個夢好長!30年前,那個夢幻之地——宛丘竟被發(fā)掘出來了,就在淮陽城東南四公里的平糧臺。不騙你,在宛丘故地隨便踢一腳,土里就能蹦出幾個陶片來,撿起一個就是幾千年!可淮陽的百姓說,那個土丘是包公陳州放糧時從貪官囤積的米里篩出的沙子堆成的。沒辦法,淮陽就是這么一個文化“成堆”的地方!
正如莊周不知是自己做夢變成了蝴蝶,還是蝴蝶變成了莊周一樣,那么多的歷史版本攪和在一起,把一代一代淮陽人的記憶弄糊涂了,以至于淮陽給人的感覺是分不清遠古和現(xiàn)代、真實和幻覺。若推敲遠去的歲月給淮陽留下什么印痕的話,那就是培養(yǎng)了一撥又一撥從故紙堆里淘寶的文化人,搖頭晃腦像說書一樣一拎一串地說淮陽。淮陽古稱宛丘、陳、陳州……說到忘我處:“萬姓同根,源于淮陽”、“1000年前看北京,3000年前看西安,6000年前看淮陽”就蹦出來了,令初來陳地的人忍俊不禁。
但淮陽人一點也不覺得可笑,陶醉在夢幻中的他們像岡(淮陽話,意思是講)故事一樣一代一代地岡著:淮陽風水好著呢!要不頭上長角的智慧老人伏羲會千里迢迢從西部而來,讓煌煌文明從這里起步。伏羲是誰?人祖爺呀!“三皇之首”、“百王之先”!中國文獻記載的最早智者!太史公治史夠嚴謹?shù)牧耍瑩?jù)說是因伏羲傳說語多讖誤不為伏羲作傳,《史記》僅從黃帝寫起。但太史公多次提到伏羲,引前人言很小心地說:“余聞之先人曰:‘伏羲至純厚,作《易》八卦’。”他老人家曾在宛丘東側(cè)的蔡河里捕得一只白龜,鑿池蓄養(yǎng),晝觀夜察,畫出了神奇的八卦。在淮陽太昊陵廟里,伏羲也是頭上長角、手托八卦的形象,一個慈眉善目的智者,“以化成天下”嘛!后來,那個叫神農(nóng)的炎帝爺也來了,也定都在那個土丘上,教先民稼穡,播種五谷,從此,我們的先人從動物界突圍了出來。
當然,讓淮陽人能侃能岡的關鍵是,歷史若前推6000年或更早,這個不起眼的土丘,如今歷史學家眼里已模糊的宛丘、陳,就是中華進入文明的門檻所在地,或者叫首都,一個文明進程中不可缺少的地方。所以,淮陽歷史上皇恩浩蕩是可以理解的了。西周,陳國即是有名的“三恪”之地。君臨天下的周武王戰(zhàn)車未下,即追封先賢遺民,將舜帝之后媯滿封之于陳(今河南開封以東,安徽亳州以北)。媯滿的父親遏父因精于制陶深得周文王賞識,媯滿又是才識過人的高尚之君, 周武王便將長女大姬嫁到陳國,說是奉祀舜帝,其實足以說明陳國在十二大諸侯國中地位的顯赫。媯滿卒后,謚號“胡公”。媯滿后,已生出陳、胡、田、孫、王、袁、薛、敬、仲等幾十個姓氏。
其后的3000年里,淮陽引來無數(shù)令人咋舌的人物。且不說大名鼎鼎的老子、孔子,隨便從古人堆里拉出個人物夠淮陽人扒上半年的,什么春申君輔助楚考烈王都陳22年,毛遂在陳舌戰(zhàn)楚考烈王,張良游淮陽尋力士刺秦皇,賈誼與淮陽國,汲黯臥治淮陽,還有,《潁陽別元丹丘之淮陽》的李白,兩度知陳的晏殊,陳州通判范仲淹,出判陳州的狄青,宛丘縣令沈括,陳州教諭蘇轍,三次至陳的蘇東坡,三復陳州的岳飛,游歷在陳的白居易、陸游、張九齡、李商隱、張繼、程顥等等,當我寫下這么一串讓人心跳的名字時,確有為陳州吹牛之嫌,但700多篇關于淮陽的詩文又讓我底氣倍增。
只是,英雄氣短啊! 3000年過去了,先占了風水的淮陽仍然滑出了文明史的前衛(wèi)地位,只留下了窘迫和談資。中國的古都都排到第八位了,河南已有四都入圍,很古很老的淮陽依然榜上無名。它讓人想起那句浪漫而傷情的歌詞,“從sunny到mary到every,始終沒有我的名字”,仿佛陳州是專供文人吹牛的。
榜上無名的尷尬壓抑不住這塊土地上臣民的自信和自豪:淮陽有人祖爺?shù)亩汲?mdash;—宛丘,有人祖爺?shù)拈L眠之地——太昊陵,有神奇的八卦臺,還有畫卦用的蓍草,這種長在陳地的靈物還是明清以來皇帝派欽差大臣來陳州祭祀的信物。20年前,淮陽少年王大娃在八卦臺前釣到一只龜齡260歲的白龜,為伏羲蓍龜畫卦說再添新傳。所以,在淮陽的地盤上,誰敢否認伏羲,淮陽人跟誰急:“我父親我爺爺我見過,我祖爺我沒見過其人,也是傳說人物……”“陳,太皞之墟”分分明明印在《左傳》以降的史書上,鋪天蓋地關于“伏羲都宛丘”、“炎帝神農(nóng)都陳”的記載都傳到這份上了,難道還有什么可懷疑的?
既然是人祖建功立業(yè)的地方,淮陽人毫不猶豫地將所有的“第一”給了自己:“天下第一城”、“天下第一陵”、“天下第一狗”……就像淮陽人留給作家劉立云的感覺:“淮陽人喜歡用第一來介紹他們的人文和地理,而且說話的語氣坦白又堅決,沒有一點支支吾吾、拖泥帶水。”當然,信不信由你。
說老實話,作為土生土長卻受著唯物論影響的我,一腳踏進人祖陵工作的時候,對這些言之鑿鑿的傳說一直是抗拒的。伴著改革開放長大的我終究習慣了新觀念、新思潮,那時的我完全是新青年的作派。當年的我始終不明白:怎么突然之間太昊陵就人頭攢動起來了?那些掛著“進香會”紅黃布條的老太太,高舉著“朝祖進香”的龍旗浩浩蕩蕩地來了,雖然沒有當年公謹 “雄姿英發(fā),羽扇綸巾”的瀟灑,卻也像敵后武工隊,忽然間旗子一甩就呼啦啦躥出老太太無數(shù),雄赳赳奔赴太昊陵。那些肩擔花籃、手敲竹板、一襲黑衣的老齋公還挑著花籃在太昊陵飛舞,嘴里念念有詞:“上天神留下他兄妹二人,無奈何昆侖山滾磨成親,日月長生下了兒女多對,普天下咱都是龍的子孫……”她們的舞姿從“剪子股”到“鐵索鏈”再到“蛇蛻皮”,花籃飛舞旋轉(zhuǎn),背后的黑紗相互交合,與漢畫像石中的交尾圖像極了。
當年,因高考落榜正一臉困惑的我,面對如入無人之境的老太太,無法不表現(xiàn)自己的憤怒:封建,真是封建!都什么年代了?她們居然唱著這么天老地荒的唱詞。可她們的虔誠讓我震撼。家在幾十里開外的老太太,天不亮就帶著干糧出發(fā)了,蒙蒙夜色中,太昊陵四周已擠滿了黑壓壓的人群。在售票處,老齋公小心翼翼打開裹了一層又一層的手絹,露出積攢多日的分分角角。20多年后,大腦略顯混沌的我還記得當時的震顫,她們讓自以為有信仰的我感到自慚。
念念有詞的老太太,奇形怪狀的泥泥狗,構(gòu)成了太昊陵無處不在的神秘。坦白地說,最初看到那些“人面猴”、“雙頭狗”、“四不像”、“八大高”等泥泥狗時,我一點也沒有魯迅先生看到“人面的獸、九頭的蛇、袋子似的帝江”似的歡喜,甚至有點恐怖,憎惡淮陽怎么有如此土得掉渣的東西。對那些自噓為人祖守宮的老太太,我更是一臉的不屑:神話當真,傻吧!
在相當長的時間內(nèi),我一直嘲諷太昊陵龐大的瘋瘋顛顛的人流,嘲笑那些土得掉渣的“神物”,笑話沒文化的老鄉(xiāng)拿神話當真,覺得他們生活在一個和我完全不相干的世界里!但我的冷嘲熱諷一點也不影響身邊的世界。越來越多的專家、學者來了,發(fā)出驚嘆的聲音:“遠古那充滿魅力的伏羲、女媧傳說竟然通過這一簡單的符號保留下來了。真圖騰、活化石呀!”更無奈的是,我是一個喜歡文字的人,當我有意無意地行走在歷史的邊緣,卻發(fā)現(xiàn)陳州其實是一個史書無法繞過的地方。從《左傳》、《史記》到《論語》、《呂氏春秋》,從《水經(jīng)注》到各種地理志,關于陳的記載林林總總。說真的,對于有點迂的我來說,想弄清其中的淵源太難了。不怕你笑話,前些年,沒把淮陽文化太當回事的我一不小心進去了,還沒弄清怎么回事,自視年輕的我已腦子一盆糨糊出來了,它給我的感覺不僅僅是沒面子,而是失去了尊嚴。我知道如果我的大腦一直這樣糊狀的話,有書生夢的我將永遠與書絕緣了。
我無力探測淮陽諸多的夢,只對因它而致的腦暈耿耿于懷。困惑的我曾一次次騎車漫游在環(huán)城湖畔,徘徊宛丘古道,漫步蓍草園,觀八卦臺,渴望有一天茅塞頓開……近些年,關于淮陽的文字頻頻見諸于我的筆端,此時的我不敢再笑談那些虛無縹緲的傳說,只力求寫得言之鑿鑿、有枝有葉。只是,一種驕傲自豪之外,卻有著太多的尷尬。早在3000年前,宛丘已是陳國的祭祀狂歡地,其后楚、漢的墓葬地,宋時南糧北運的漕運河道貯存皇糧的地方。《呂氏春秋》里那個“城郭高,溝洫深,蓄積多”、“不可伐也”的陳國,經(jīng)過3000年的風雨飄搖已面目全非,再沒有當年固若金湯的氣勢,所幸留下了環(huán)抱古城的護城河,和著陳州游弋的夢在陽光下熠熠閃爍,告訴人們這里曾有過四門高懸、飛鳥難進的輝煌。幾年前,一個外省人來淮陽做項目,驚詫于淮陽沒有高于六層的房屋,他說這里與其說是城市,不如說是聚居的村落。感受落后的同時,聽到最多的卻是淮陽人津津樂道的無數(shù)關于人祖、孔子乃至春秋戰(zhàn)國的人文歷史故事,每個淮陽人都侃侃而談,樂此不疲。
我似在這個群落里看到了自己的影子。多年來,浸潤著人祖氣息的陳州,已習慣了生活在看似真實卻相當虛擬的精神世界里,說著讓圈外人驚詫的話。毫不諱言,也滋生著陳人的阿Q精神。幾年前曾看到一個帖子:“剛進縣城,看到一個很狂的口號‘萬姓同宗,始于淮陽’,走不遠又看到老陳州商場,原來淮陽就是包公放糧的那個老陳州。這里還有八卦臺,原來八卦也是在這里畫的,淮陽還真讓我另眼相看。”這是一個騎車的驢友從河南到山東路過淮陽時寫的,它像鏡子一樣照出淮陽人的窘迫。
陳州人無疑是自大的。“炎黃堯舜禹湯文武周孔老莊無不追蹤人文始祖,帝王將相三教九流諸子百家若非羲皇誰敢統(tǒng)天?”太昊陵統(tǒng)天殿前的這副楹聯(lián)足以說明陳州人的驕傲和自大。多年前,每當被譽為“活字典”的豫東文化名人霍進善先生手舞足蹈地講解“中國歷代皇家宮殿、帝王陵寢,只有淮陽太昊陵才配享統(tǒng)天殿。統(tǒng)天,就是統(tǒng)領一切”時,我總?cè)滩蛔“l(fā)笑。老實說,多年來,對建筑一竅不通的我對這“唯一”的說法一直半信半疑,潛意識里一直覺得淮陽人吹大了。可在淮陽生活了多年后,我終于相信了歷代王侯將相、三教九流無不匍匐膜拜的統(tǒng)天殿的神圣和權威,因為對根的訴求是人類的共性,在中國,有“一畫開天”之功、創(chuàng)造血脈之源的擎天之舉的人物只有一個,在伏羲故園頂禮膜拜當屬必然。
陳州人無疑是封閉的。先秦以來,陳地人一直在端著架子,享受著先祖圣地帶來的福音和安逸。流傳的“陳風”即可窺見一般。第一次讀《宛丘》:“子之湯兮,宛丘之上兮,洵有情兮,而無望兮……”大惑不解。找到當?shù)刈⑨尅蛾愶L》的版本:“姑娘起舞飄蕩蕩啊,清歌妙舞宛丘之上啊……”這一看嚇我一跳。一個姑娘無冬無夏地忽而在宛丘上、忽而在宛丘下、忽而在宛丘道跳舞,還有那么多敲鼓、擊缶者,精神可正常?慌忙又找來一個版本,這才松口氣。原來,陳地人以好巫風巫舞聞名。據(jù)說,這種習俗還和周武王的長女——好巫的大姬有關。現(xiàn)存的“陳風”中,多寫愛情。良辰吉日,陳國的靚女俊男放下手中的活計,去陳國的東門外聚會歌舞,那里有“丘”、有“池”、有“林”。姑娘還喜歡送小伙一束花椒表白感情,找到中意人的,兩人在卿卿我我的甜言蜜語后,伴著嘩嘩的流水信誓旦旦:吃魚何必一定要黃河中的魴、鯉,娶妻又何必非齊姜、宋子?只要兩情相悅,誰人不可以共度美好時光?得不到愛情的姑娘在盛開著荷花的湖邊哭得天昏地暗(“彼澤之陂,有蒲與荷。有美一人,傷如之何!寤寐無為,涕泗滂沱”)。另有兩首是諷刺揭露陳國君主的荒淫無度……就這樣,3000年來,陳地人自說自唱著古經(jīng),跳著巫舞,歌唱著愛情,從從容容走到今天,那千年不衰的“人祖古會”,那至今擔著經(jīng)挑說唱的老太太即是明證。
然而,大姬的特殊身份給富足安逸的陳國帶來的不只是庇蔭。陳國終因君荒于上,臣嬉于下,在五霸七雄的夾縫中淪為楚國的附屬國,雖然一度成為茍延殘喘的楚都,但終是一曲歷史的挽歌,隨風飄過。一天,無意翻閱《古文觀止》,竟看到出自《國語》的《單子知陳必亡》。唉,陳國就沒好消息!尤其讓淮陽人窘迫的是,如雷貫耳的文化巨人——孔子在陳絕糧了,這無論怎么說都是讓淮陽人沒面子的事。有人分析,如果陳國抓住夫子講學的機遇勵精圖治,或許中國3000年的信史就要改寫,偏偏陳國卻讓夫子絕糧了!公元前479年,和夫子有緣的陳國隨著夫子的離世而壽終正寢。此后的淮陽雖不缺皇恩卻總是悲多于喜。陳勝、吳廣反誅暴秦建“張楚”于陳,韓信擒于陳,曹植囚困于陳,漢武帝責令汲黯于陳,包拯賑災于陳,皇恩浩蕩的淮陽終是每況愈下。
淮陽人張云生先生的《長空星輝》里,列舉了或創(chuàng)業(yè)或貶謫在陳的名人近百人,細細查來,自豪的淮陽人很難找到一個流芳千古的人物。這意味著,淮陽的故事大多是由外來人置入的,也意味著,最早受益的陳地,在歷史的演化中始終是配角。如果說地處黃淮大平原的淮陽以適植五谷、宜養(yǎng)六畜成為自然經(jīng)濟的天然利地,那么東遠大海、西阻群山的淮陽,也注定安樂守土、不思進取的短見。正所謂興也一方地域,頹也一方地域。
我又看到了那個游弋在陳州上空的夢,并長長嘆出一口氣。一天,我讀到這樣一段文字:“故鄉(xiāng)是我生活的地方,而不是用來吹牛的。這如同我們不在乎父母擁有多大的官銜,或者多么英俊的外表;即使衣衫襤褸、滿臉皺紋,父母仍然是我們一輩子的庇蔭。”我微微一笑,有所釋然。生活在祖根地的淮陽人,永遠無法拒絕那夢的召喚,因為先祖的庇護是我們永遠的福祉。
農(nóng)歷二月的一天,從蜂擁的人祖廟會擠出來,漫步在背離喧囂的龍湖水岸,乍青還黃的蘆葦、水天相接的茫遠讓我有種“從何處而來,又向何處而去”的迷茫,忽然覺得淮陽不再是淮陽,而只是遙遠的一個記憶。廟會如約而來,倏忽而去,龍湖蒼茫又青綠,我迷失在淮陽那一個又一個的夢里了。無數(shù)個徘徊逡巡后,我終于發(fā)現(xiàn)龍湖之妙:冬天的龍湖滄桑、古遠、厚重,如一位歷史哲人,讓淮陽彌漫著遠古的信息;初春、深秋時節(jié),龍湖里新生的蒲葦和滿目的敗葉殘荷,像無邊無際的歷史深處,讓淮陽有無處逃遁的夢;只有夏天,那蔓生的蒲葦、青荷帶著朝氣和激情四溢的荷香,綠了城湖,也綠了陳州。這時,坐在環(huán)湖路的觀光車上,眼觀淹沒在綠中的陳州城,耳聞樹上鳥兒的歡鳴和孩子們的歡笑,再郁悶的心境也會高漲。
“一個夢,一個游弋的夢,在陳州飄蕩……”你一定又笑我賣弄、拾人牙慧了。怎會忘呢?僅“一畫開天”就夠得上不朽,足以讓一代一代岡下去了,何況還有讓人觸摸到的歷史、文化和回到古往的龍湖?你知道陳州有多大嗎?我來告訴你,陳州是以水丈量的,湖有多大,陳州就有多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