蓮花落是我國古老的藝術品種,從盛唐到晚清一千多年間,蓮花落經過不斷發展演變,逐漸孕育出了評劇、東北二人臺、太原蓮花落、紹興蓮花落、山東蓮花落、陜北蓮花落等不同的曲種。其中太原蓮花落于清代道光年間傳入山西,史稱“晉中落子”或“晉中蓮花落”,而后在解放前隨著民間藝人李蓮根逃荒傳入了太原晉源一帶,20世紀60年代太原蓮花落最終形成,并在上世紀80—90年代迎來了其發展的繁榮時期。
太原蓮花落的繁榮與我國改革開放幾乎同步。蓮花落迅速成為那個時期太原人民最喜愛的藝術形式,太原市的大街小巷隨處都可以聽到錄音機、電臺中播放的太原蓮花落唱段,其中經典的語言對于老太原人來說更是張嘴就能說上幾句。這些作品涉及社會生活的方方面面,有批判舊思想提倡新風尚的,有諷刺腐敗現象的,也有期待祖國團圓、崇尚愛國主義精神的,內容豐富、雅俗共賞。這些作品將太原方言的特點淋漓盡致地展現在世人面前、挖掘出了太原方言的美感和幽默。
然而,自從上世紀90年代末期,太原蓮花落的發展開始減緩,并且逐漸由盛到衰:演出場次急劇減少、受眾人群逐漸縮小、作品數量也逐年減少。這種衰落是多方面原因造成的,首要的是太原的本土文化正日益淡出群眾的生活。太原市作為山西省省會城市和我國中部重要的工業基地,21世紀以來流動人口不斷增多。在今天的太原,太原方言交流越來越少,取而代之的是普通話交談。筆者對太原市部分幼兒園、小學、中學學生和家長的采訪也證實:他們對太原方言十分陌生,許多人不僅在學習、工作中使用普通話,在家庭中也使用普通話。方言是地方曲藝賴以生存的根本,民眾對方言的陌生不僅使太原蓮花落失去了生存土壤,而且使方言中蘊含著的幾千年晉陽文化的精髓也逐漸淡出文化視野。
另一方面,傳承出現斷層也是太原蓮花落日漸式微的重要原因。任何一種藝術形式的發揚光大都與優秀的藝術家密不可分。目前,太原蓮花落只有一位傳承人——曹強。而他已經是古稀之年,體力和精力早已不及當年,但至今未找到真正的“傳人”。據曹強介紹,雖然有許多各行各業的人向他學習太原蓮花落,但是真正既有藝術天賦又可以持之以恒、能夠擔當起太原蓮花落傳承發展大任的人還沒有。回顧太原曾流行過的太原大鼓和太原琴書,都因為沒有傳人而無法延續,如果太原蓮花落始終后繼無人,必將造成不可彌補的遺憾。
此外,太原蓮花落缺乏強有力的傳播團隊。21世紀是一個信息高度發達的時代,在這樣的時代中,可以給人們帶來歡樂的“喜劇因素”越來越豐富、也越來越容易獲得了,這使得以語言逗樂為主的太原蓮花落越來越難以找到獨特的笑料、越來越難以“搶占”火爆的喜劇市場了。面對這樣的現實狀況,太原蓮花落應該解決藝術傳播的問題。太原蓮花落的發展不應該受到多元傳媒的限制,而應該利用多種多樣的傳媒渠道傳播這種獨特的藝術,使更多民眾可以隨時聽到它、看到它,進而喜愛它。這種傳播需要團隊的力量,也可以借助現代傳媒的運營方式來進行有效地傳播。
21世紀以來,太原蓮花落逐漸淡出人們視線,卻始終在多種文化的夾縫當中頑強生存。2007年初,“樂之緣”曹強太原蓮花落專場文藝晚會在太原成功舉行。山西省委宣傳部和省文化廳領導及觀眾近400人觀摩了演出,折射出地方政府在保護地方文化和宣傳地方文化中所做的努力。他們還開展了保護太原蓮花落的一系列工作。2010年“太原蓮花落”入選第三批國家級非物質文化遺產名錄,曹強作為太原蓮花落的唯一傳承人,政府投資15萬元人民幣,為他設立了工作室;2013年1月14日,太原市首屆“曹強杯”太原蓮花落大賽決賽在山西梅蘭芳劇院舉行,比賽實況錄像春節期間在太原電視臺連續播出,受到了社會各界的廣泛關注。75歲高齡的曹強先生親臨現場擔任比賽評委,另外著名相聲表演藝術家姜昆、李金斗也蒞臨龍城為比賽助陣,中國曲藝家協會副主席馬小平、山西省曲藝家協會副主席李晉平、原山西省曲藝家協會主席王秀春也全程擔任評委,見證了比賽的全過程。這一系列比賽重新勾起了人們對太原蓮花落的美好回憶,也出現了不少太原蓮花落的表演新秀和一些新的作品。這項比賽是近年來媒體對于太原蓮花落進行傳播中規模比較大的一次,收到了很好的效果。
太原蓮花落來源于民間、來自于百姓、繁榮于生活,這株藝術之樹的常青需要政府的扶持、藝術家的努力,更需要民眾的關愛。地方文化是我們共同的精神家園,相信在藝術日益繁榮的今天,越來越多的民眾會用更加真實的審美態度來審視民族藝術,重新點燃關注和喜愛地方文化的激情。韓曉莉(作者單位:太原師范學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