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東在全國算是比較早就有了電的省份之一。在山東電力一百多年的歷史中,前后算起來有近33年的時間掌控在外國人手里。山東電力在殖民者和侵略者掌控的時間內,工人過著備受欺辱的亡國奴生活。提起早期的那些故事,山東電力人的心情真可謂五味雜陳。

　　巨野教案催生“神火”

　　1897年11月1日凌晨,下著細雨。綽號“劉大刀”的巨野縣獨山鎮小劉莊村民劉德潤,帶領十幾個人,手拿短刀匕首,跳進了磨盤張莊天主教堂院內一個房間里,手起刀落,就將睡在床上的兩個人全給結果了。他們刺殺的目標本是這座教堂的神甫薛田資。誰知那天從兗州來了兩位德國傳教士,借宿在薛田資的寢室,沒想到,兩人就這樣成了薛的“替死鬼”。后來,歷史學家將這次事件稱之為“巨野教案”事件。

　　實際上,“劉大刀”的主要目的并不是刺殺薛田資,他們想殺巨野知縣許延瑞。那時地方行政長官最怕教會,只要殺了神甫,就能假借清政府之手殺掉許延瑞。令“劉大刀”沒有料到,他們砍掉兩位洋教士的頭顱,卻寫下了中國近代史上的重要一頁,為我國偉大的“五四”運動埋下了伏筆,還催生了山東的“電力”。

　　第二天,洋教士薛田資就逃到濟寧,將“教案”情況電告德國政府。當時,在帝國列強瓜分中國的狂潮中,德國從1891年起就為奪取青島作準備,苦于找不到“借口”,一聽此消息,德皇威廉二世迫不及待地命令駐扎在上海吳淞口的東亞艦隊立即出發,占領膠澳地區。“教案”發生后的第12天,也就是11月13日,德國政府派遣的三艘軍艦就開進膠州灣,將克虜伯大炮對準了青島。11月14日清早,他們先是借口軍事演習,兵分兩路強行登陸,明目張膽地打響了侵略中國的戰爭。當時的清政府膠澳守將高章元,在朝廷的授意下,不開一槍就撤出了膠澳,青島就這樣被德國人占領了。

　　就在這個時期,1898年,一位名叫樸爾斯曼的德國企業主在膠州灣的東岸一片荒灘之處(今青島市河南路、天津路交叉處),搭起簡易廠棚,安裝了2臺50馬力的柴油機開始發電。于是電力這項先進的技術,就以此種特殊的方式“垂青”了青島,山東人被動地接受了“神火”。樸爾斯曼發電廠,是一家小規模的簡易發電廠,主要供德國膠澳租借地的軍事和督署機關用電。德國在這里大規模搞建設開發,電力需求量增大,陸續增加了兩個小型發電機,還是供不應求。

　　1900年德國庫麥爾電氣股份有限公司接手,在現在青島廣州街新建設了青島電燈房(即西大森電燈房)。德國當局從長期霸占青島的目的出發,嚴令德商增加資本擴張,擴大供電范圍。但庫麥爾電氣股份有限公司在德國的總公司破產了,這里的工程難以繼續進行。德國膠澳總督府《膠州地區發展備忘錄》記載:“為了防止中斷輸電,海軍當局與德國的兩家最大的電氣公司達成了一項協定,由這兩家公司暫時用國庫的經費繼續送電。如何才能使問題得到最妥善的解決,有關方面正在協商中。”備忘錄中提到的兩家最大的電氣公司,是指德國西門子公司和哈爾斯凱公司。有意思的是,當時的西門子公司并不看好青島的市場,認為無利可圖,不同意到這里投資經營。迫不得已,德膠澳殖民當局于1904年1月1日以200萬馬克之重資將“庫麥爾在青島的資產”全部收買,改由德國膠澳總督府承辦,于是電力就成了官營事業之一。1905年全廠容量就達到了600千瓦,1906年發電量猛增到了86.8萬千瓦時,成為我國北方主要供電城市。

　　發電主權屢次被日本人搶占

　　對青島這塊寶地,日本人也覬覦已久虎視眈眈。1914年11月7日,距離“巨野教案事件”過去17年,青島又落入了日本之手。日本人一占領青島,首先進占“青島電燈房”恢復發電,日本人還將“青島電燈房”改名為“青島發電所”,隸屬日本守備軍遞信部。第一次世界大戰結束時,發電容量達到了5000千瓦,用戶發展到6841戶。

　　1922年2月4日,青島正式歸還中國,而青島發電所的主權歸還則是一年后了。根據華盛頓會議設立的“中日共同委員會”條約規定,由中國北洋政府特許,組建中日合資“膠澳電氣股份有限公司”,其中中方股金占54%,日方股金占46%,董事會理事13名,中方七名,董事長與經理都是中方的,1923年5月27日董事會宣布正式成立,這樣電力主權才算正式歸還了中國,可以說,山東電力的主權也是“五四運動”爭來的。

　　1929年4月,南京國民政府正式接管青島。此間,華人侯繡屏發起招股,于平度創辦明星電燈廠。中日合資“膠澳電氣股份有限公司”于1936年12月在青島四方(現華電青島發電廠所在地)建成了青島四方發電所,發電容量達到3.5萬千瓦。

　　1937年“七·七事變”發生,日本帝國主義發動對華全面侵略戰爭。同年9月,在兩個發電所服務的日籍人員全部撤走。當時南京國民政府施行“焦土抗戰”政策,當年12月25日晚,青島當局撤退前將炸藥置于四方發電所3臺汽輪發電機組的連軸處,把發電機炸毀。1938年1月10日,日本海軍在青島強行登陸,占領四方發電所。日本人再次接管了“膠澳公司”,發電所的主權又被日本人搶走了,后來日本人又將發電所歸并到華北電業株式會社。日本投降后,1945年的11月7日,青島發電廠才回到中國人的懷抱。

　　山東電力發展史上還記載著諸多斑斑血淚,有被日本人拉電網電死的當地居民、職工家屬與孩子,有被日本人開槍射殺的員工。有一位叫王振泰的工人,因喝了點酒有點兒醉態,走到廠內二道門時,因沒給日本門警鞠躬,日本門警就不準他進廠。王振泰轉身準備回家。他家就在廠內的二舍。這時,日本門警還是不從,定要他再鞠躬賠禮道歉。王振泰當然不服氣,日本門警揮手打了他一個耳光,王振泰情急之下爭辯起來,那位日本門警竟然用刺刀將王振泰活活捅死。

　　山東電力在殖民者和侵略者掌控的時間內,工人過著備受欺辱的亡國奴的生活,受盡了重重剝削與壓迫。只有到了新中國,電力人才過上了日新月異心情舒暢的好日子。□李學廣（原標題：山東最早的電因“巨野教案”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