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曉華
唐代詩人郎士元曾激情滿懷地寫到聆聽笙樂的感受:鳳吹聲如隔彩霞,不知墻外是誰家?重門深鎖無尋處,疑有碧桃千樹花。這華美的詩句背后凝聚著一代代民樂家們瑰麗的夢想與韌性的追求。宏音齋吳氏家族就是這樣孜孜不倦、薪火相傳,企望民族音樂如云霞蒸騰,如鮮花怒放的中國民樂世家。
往事如樂入煙塵
禮樂治國是中華文明核心的精神和智慧之一。中國民族音樂燦爛輝煌了幾千年,然而到20世紀初,隨著封建王朝在中華大地上壽終正寢,歐風美雨強勁降臨,民族音樂難免消沉萎縮。但正是在這一歷史轉折處,清代宮廷沒落皇族中卻出現了像吳啟瑞這樣的民族音樂的繼承者和開拓者。
吳家和音樂的淵源最早追溯到清末貝勒爺吳啟瑞。隨著清政府政權傾倒,皇親國戚也只能慘淡度日。而吳啟瑞素有藝術的稟賦,和宮里的樂官樂手往來頻繁,不經意間竟然學會了制作樂器的手藝。他自己更沒想到,一旦命運乖蹇,生活陷入困頓,這個手藝就派上了用場。這樣一來,個人命運的不幸倒是成全了中國民樂,使得宮廷樂器的制作技術得以在民間存續和流傳。
1920年,吳啟瑞的兒子吳文明子承父業,在北京房山良鄉北大街創辦了樂器制作小作坊“宏音坊”,后發展成為“宏音齋”樂器鋪,這個樂器鋪守著宮廷真傳的獨門絕技,再加上吳家人血液里面那種對雅致和品位的追求,從用料到定音、烘干、打磨、拋光、蒸煮、灌蠟等幾十道工序,精益求精。吳氏管樂因此聲名鵲起,成為響當當的招牌。新中國成立后建立起專業的國家民族樂團——中國廣播民族樂團,吳文明憑借一技之長調入吹管樂組,成為新中國第一個國家樂團的演奏員兼樂器制作維修師,吳氏家族和中國民樂事業更加密切地聯系在一起。
當吳文明進入中國廣播民族樂團的時候,他的兒子吳仲孚全面繼承父親的衣缽。1956年,響應當時的國家號召,他聯合了三家同行,組建了中國第一家樂器生產合作社,后更名為北京民族樂器廠,并擔任管樂生產車間的主任,主持民族管樂的研制生產,無私地將祖傳手藝奉獻給集體。
上世紀80年代吳仲孚退休后,利用越來越便利的市場經營,重新開始撐起“宏音齋”的金字招牌,并對中國管樂器做出了全面的貢獻。中國管樂種類繁多、風格多樣,但是不同樂器之間遵循的制作標準和演奏方法千差萬別,音高不統一、音律精度不高、音調種類有限,直接阻礙著現代管弦樂隊的發展。為改變這一狀況,吳仲孚和劉風桐、趙春風、胡海泉等演奏家一起,參考西洋管樂的制作工藝,研制了“加鍵中音、次中音和低音嗩吶”“低音喉管”“加鍵笙”“擴音笙”“插口竹笛”,這些改革加強了管樂聲音的色彩,豐富了音色層次,擴大聲音表現的空間,方便了演員的演奏。不僅如此,吳仲孚還以過人的才智,挽救和發展了諸如布達拉宮豎笛、廣西壯族啵咧、朝鮮族篳篥、苗族蘆笙、廣東喉管、藏族巴烏、傣族葫蘆絲、河南悶子等少數民族和地方樂器。
胡海泉是把嗩吶搬上正式表演舞臺的先驅,也是蜚聲中國樂壇的嗩吶藝術家。上世紀50年代,民族管弦樂隊剛成立的時候,嗩吶大師胡海泉十分苦惱的是,他仔細研究發現安徽嗩吶桿管壁較薄、音量較小,高音不實且不穩;河南嗩吶膛大,但管壁厚,高音穩定,音色又不厚實;東北嗩吶高音穩定厚實,可由于膛大,音量也大。如何把各地區的嗩吶優點集中在一支嗩吶上,這是一個開拓性的問題。胡海泉在北京四處打聽后找到吳仲孚,他們密切合作、反復試制。終于,一支音準良好、音色甜美、集幾派嗩吶優點為一體的嗩吶研制成功了。中國嗩吶的標準化、科學化也進入了新的階段。半個多世紀后,胡海泉仍然珍藏著當初那支來之不易的D調嗩吶。
正是基于這樣的非凡貢獻,中國的音樂大師們尊稱吳仲孚為“制作大師”和“現代管樂之父”。1996年吳仲孚先生因病去世,人們在他的墓碑上刻寫道:“吳仲孚先生為人坦誠剛正不阿。他的一生是坎坷的一生,也是為民族管樂制作改革發展而奮斗的一生。經他制作的樂器遍布五湖四海,也正是這成千上萬的樂器在演奏家的手中吹奏出了我們民族那堅韌不屈的豪情壯氣”。
薪火相傳,笙歌不斷
吳仲孚有三子一女,在家庭的熏陶下,他們都精通音律,深諳制作,擅長演奏。二兒子吳來順為人謙和,也十分內斂。他畢業于中國音樂學院,后就職于江蘇省歌舞劇院,是圈內著名的管樂演奏家。但是,他最大的特長還是從父親那里繼承的樂器制作。吳景馨是吳仲孚唯一的女兒,文秀、典雅,充滿音樂天賦,懷著對父親的崇敬和追慕,從小就喜愛樂器的演奏和制作。小兒子吳彤沉醉于搖滾樂,也做得風生水起。吳仲孚先生為了宏音齋樂器制作技藝后繼有人,就把希望寄托在吳景馨的身上。吳景馨一邊在煙草公司工作,一邊擠時間幫助父親料理宏音齋的事情,在當時出國鍍金的潮流影響下,她也躍躍欲試,甚至辦好了手續。不料父親突然病倒,并查明是腦血栓,吳景馨只好先接住父親的攤子,沒想到這一開始就欲罷不能。1996年父親去世后,吳景馨正式成為宏音齋的掌門人,負責宏音齋的管理和經營,而哥哥吳來順則主要擔起技術把關的責任。
在各種管樂器中,吳家人對笙似乎情有獨鐘。這根源于他們對笙的文化底蘊的熱愛。笙是地道的中華古樂器,《禮記》曰:“女媧制笙簧。”這種玲瓏優雅的樂器在遠古時代已經成為先人們的珍愛之物。《尚書·虞書》中記載舜帝給夔講解音樂創作,說道:“笙墉以間,鳥獸蹌蹌;簫韶九成,鳳凰來儀。”笙和鼓一響,鳥獸都紛紛聚集,這很可能是一種文學的夸張,但足以說明笙和鼓等樂器在上古時代就成為宗廟祭祀大典的聲音標志。漢代班固從文化的角度給這種樂器提供了注解: “笙者,太簇之氣象,萬物之使生,故曰笙。有七正之節焉,有六合之和焉,天下樂之,故謂之笙。”作為世界最早的自由簧片樂器,笙在19世紀后半葉被帶到了歐洲,引起了歐洲簧片樂器口琴、手風琴等的接續誕生。作為一種珍貴的和聲樂器,委婉和諧的悠悠笙歌一直鳴響在數千年的中華歷史上。
吳彤常常想起,5歲時的一個下午,父親拿出一個特別漂亮的小樂器,說:“這是你爺爺做的。”那是一把罕見的、用紅木制作的笙。在吳彤創作的專輯中,有一個專輯名字就叫《我聽見了你的笙音》。
而在吳景馨青春曼妙的照片中,有一張手持排笙的照片,笙的優雅靈動和人的端莊美麗妙合無垠。
滄笙踏歌,非遺傳情
吳氏管樂申報非遺的動力,來自韓國人的刺激。當時韓國人來宏音齋購買大量笙,當吳景馨詢問原由的時候,他們說是為了申遺。這刺激到了吳景馨的內心。她隨即啟動了吳氏笙管制作技藝的申請非遺的程序。兩三年內,一口氣從海淀區級申報到了國家級。2011年“宏音齋笙管制作技藝”正式列入國家級非物質文化遺產名錄。而吳來順、吳景馨、吳彤,也都成為國家級非物質文化遺產的傳承人。申報過程如此迅速和順利,充分說明吳氏管樂重要的文化價值和社會意義,也表明其廣泛的社會影響。對吳氏家人來說,名譽的獲得增加了他們傳承文化的自信和自覺。
盡管宏音齋的良好口碑使得他們并不缺少市場和絡繹不絕的國內外買家,但宏音齋并不急于迅速地擴大生產,而是恪守祖訓,絕不因為追求利益而降低工藝的標準。經過穩步發展,如今的宏音齋已經成為集研發、生產、經營、收藏、展覽、教育、休閑等為一體的綜合性的現代文化企業,在紫竹院和昌平都擁有生產和展示的空間。
為了弘揚中國的民樂文化,舉辦講座、參加展覽和藝術交流。1999年,宏音齋第四代傳承人之一吳彤在美國密執安大學音樂學院舉辦了中國民族管樂器講座。2012年12月,他又受邀參加美國哈佛大學佛學院舉辦的講座。2012年,吳景馨帶著宏音齋的作品參加了臺北2012年兩岸城市文化互訪系列——北京文化周。宏音齋生產的笙、管、笛、簫多年前就被臺灣的國樂團及國樂愛好者廣泛使用。2013年,吳景馨帶著宏音齋的作品遠赴韓國首爾參加中韓文化交流年啟動儀式暨北京非物質文化遺產展。2014年隨團出訪埃塞俄比亞參加“北京之夜”“魅力北京”大型展演活動。
吳景馨還致力于公益教育事業,如為云南楚雄希望小學和海淀區民族小學捐贈樂器,特別是幫助海淀區民族小學打造了馨星民族吹打樂團。當時,該校校長正在為民族小學未來發展及如何彰顯“民族”特點所困惑。吳景馨就提議他可以建立一個富有民族特色和比較優勢的民族吹打樂團。樂團成立后,吳景馨捐贈了樂團所需的全部樂器。隨后,吳景馨幫忙請來了國內知名的藝術家、演奏家為民族小學量身創編突出民族特色的作品。在多方關心和支持下,這個樂團先后獲得海淀區及北京市民樂比賽一等獎、二等獎,還到美國等國家進行交流訪問。2014年“六一”兒童節,習近平總書記來到這所學校看望小朋友,并稱贊他們在民族文化繼承方面表現出的雄心壯志。
除了捐助學校,宏音齋還于2003年、2006年先后舉辦了兩屆“吳氏管樂杯全國大賽”,贊助了所有參賽獎品及費用。2014年為安徽嗩吶大賽捐贈樂器100支。他們還為北京大學、中國人民大學等諸多學校捐贈樂器,并免費提供維修服務。吳彤手持吳氏樂器,走遍世界舞臺,傳播中國博大精深的民族文化,并獲“格萊美”國際音樂大獎,成為中國獲此獎項的第一人。吳景馨則操持宏音齋事務,以中國民族管弦樂學會樂器改革委員會副會長、中國民族管弦樂學會笙專業委員會常務理事、中國音樂家協會民族管樂研究會辦公室主任、海淀區政協委員等身份,大力開展民樂文化的宣傳和交流活動。
吳氏第五代人如今也都齊刷刷地長大成人,成為宏音齋笙管樂器制作和傳揚的骨干力量。
吳來順的女兒吳靜,在中央音樂學院學習琵琶、二胡、鋼琴等專業。為了拓展宏音齋制作技藝向電聲樂器發展,吳靜不但學習音樂,而且考入理工學院學習電子軟件技術,是吳氏家族著力培養的拓展制作領域的高素質人才,她參與研發了電子笙。吳景馨的女兒貝頔,從6歲起開始學習民族樂器, 2007年考入中央音樂學院指揮系,開始專業學習樂隊指揮,畢業后受聘于中央音樂學院繼續教育學院。
吳氏第五代人還有以李強、駱舉、陳向峰為代表的吳氏門徒50余人,他們是現在宏音齋笙管樂器制作的骨干力量。
吳彤在2014年創作的一首歌曲《中國夢》中唱到:我的夢和你的夢,每一個夢來自黃河,五千年的多少渴望,從河中滔滔過,那一個夢澎湃歡樂,那一個夢綻放花朵,有幾回華夏風范,讓同胞笑語歡歌。這是吳氏家族所有人的真實心聲。
“宏音齋笙管制作技藝”簡介
“宏音齋笙管制作技藝”是中國唯一從清朝宮廷中傳承下來的樂器制作技藝。清朝末年,吳氏第一代傳承人、貝勒吳啟瑞將清宮廷樂器制作技藝完整地傳習下來,至今吳氏家族已傳承五代。1920年,吳氏家族創辦的制作經營中國民族樂器的宏音齋已在京城輾轉延續了近百年,享譽大江南北。上世紀80年代初,中國的音樂家們將宏音齋制作的管樂器命名為吳氏管樂器。如今,宏音齋吳氏管樂器已被國內外藝術院團、院校廣泛使用,產品流布世界各地,被國內外多家博物館作為藝術瑰寶收藏。精良雅致的宏音齋笙管多次被作為禮品贈送給各界國際友人,如2008年北京奧運會期間,宏音齋制作的笙就作為國禮贈予奧委會主席羅格,得到其高度贊譽。2011年“宏音齋笙管制作技藝”列入國家級非物質文化遺產名錄,宏音齋進入了以文化創意引領,以現代化經營管理支撐,集研發、制作、展覽、教育為一體的綜合發展的新階段。
宏音齋是中國民族音樂近現代以來不斷進步和發展的見證者和參與者,在民族管樂器領域率先發起一系列重大的繼承與創新,創制了多個民族管樂器,規范了多種中國民族管樂器制作的標準,豐富了中國民族管樂器的藝術表現力和對現代音樂體制的適應能力。宏音齋吳氏幾代人,幾十年如一日與中國藝術家、演奏大師們通力合作,使中國民族管樂器從解放初只有高音樂器,沒有中低音樂器,發展到現在高音、中音、次中音、低音、倍低音齊備的“樂器家族”。宏音齋還一直致力于整理和挖掘民族音樂的傳統資源,搶救了瀕臨滅絕的少數民族樂器、喚醒了沉寂千年的古樂器、復原了華美富贍的宮廷樂器,為中國民族音樂的復興提供了重要支撐。
宏音齋吳氏管樂第四代傳承人吳景馨全面主持宏音齋的工作,吳來順任宏音齋藝術總監,他們帶領吳氏家族成員和眾多門徒,把吳氏管樂帶入了傳承和發展的新階段。年齡最小的吳彤則手持宏音齋吳氏管樂器,穿梭于世界舞臺,成為中國民族音樂國際化的青年典范。
非遺路上的自豪和幸福
——對話非遺傳承人吳景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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問:這個家族是怎樣和音樂結緣的?
吳景馨:我高祖家是貝勒爺,聽我爸爸講,他有點“不務正業”,天天跟家里的琴師、廟里的和尚玩音樂。清朝被推翻以后,他拿這個謀生,做點小樂器賺錢。我爺爺吳文明的貢獻很大,他1927年來北京之后,在京城很有影響。中國音樂學院最早的創始人之一楊大軍,那時候是我家的常客。新中國成立之初,我爺爺就去現在的中央人民廣播電臺了,他是電臺的元老之一。
問:中國民樂的交響化面臨的最大困難到底是什么?
吳景馨:中國樂器都極有個性,形態各異、標準各異、相互配合起來聲音的和諧程度比較差,為什么聽民族交響不和諧,就是樂器不完善,不配套。我們幾代人都在標準化、科學化、系列化這方面努力。宏音齋做出了很多新的樂器,也搶救出已經埋沒數百年、甚至上千年的樂器。中國民族樂器目前只有管樂在低音部分的改革是最成功的。比如嗩吶,我們在保留嗩吶原有風格的基礎上融入了西洋元素。我父親60年代開始跟劉風桐、胡海泉等大師研制中音嗩吶,他相繼又研發次中音、大低音嗩吶。后來我們又在他研發的基礎上進一步完善。現在所有的大樂團必備大低音嗩吶。我們在大低音嗩吶的基礎上又研發了倍低音嗩吶,降低了4度。
問:做這樣的研發,時間成本、材料成本是否很高?
吳景馨:沒法衡量。現在這件樂器賣3萬多元,但是中國大的交響樂團有限,需求有限,收不回成本。我們宏音齋吳氏家族是靠著對民族音樂的熱情傳承的。誰舍得把這樣珍貴的文化遺產丟棄?國家不會同意,我們自己也不可能放棄,我們不能做歷史的罪人。
問:下一代人如何傳承,有沒有設想或者安排?
吳景馨:這個問題需要長遠考慮。現在都是一個孩子,孩子們都想出去見世面、闖世界。其實他們有國際視野,對搞研發也是一種優勢。我們現在隔一段時間會有面向國內、國際的雅集;孩子們在國外也能辦講座、搞交流,這是另外一種傳承。當然單獨依靠家族是有局限的,我們還是培養了幾十個能干的學徒,他們也是吳氏家族未來的希望所在。
問:宏音齋在招收和培養學徒方面有哪些措施呢?
吳景馨:以前我們的困難在于來學習的人文化水平不高,要跟著我們學樂理、學演奏,過程漫長。現在招收的人學歷高了,但真正能靜下來做的比較少。精美玲瓏的樂器的制作過程很枯燥,非常需要耐心,所以我們想方設法激勵他們。新中國成立前收學徒是不給工資的,手藝這一行都是如此,因為在教他一輩子“端飯碗”。現在的年輕人缺乏這種意識,他們想的往往是當下的掙錢、好玩,不去想一輩子的立身之本。當然,我們還是培養了一些不錯的孩子。
問:現在這種傳承還有拜師禮儀嗎?
吳景馨:在樂器行當,我們這種禮儀的傳承應該是比較完整的。
問:過去合營、合作社、工廠的方式和現在是市場化的方式有何不同,您做過比較嗎?
吳景馨:嚴格說,民族樂器不應該是大工業生產,樂器需要精細的手工打磨,所有自然材料的先天稟賦有所差異,需要手工的調制。另外,像日本一個尺八,最便宜1萬多,有的是幾十萬;而中國的二胡幾百塊錢,有的幾十塊錢,連玩具都不如。樂器是有精神內涵的,機械化代替不了手工藝人的經驗與智慧。
問:現在的經營狀況如何?
吳景馨:我們從來沒有大起大落過,因為這么多年繁榮積淀,從生產到市場需求都很平穩,宏音齋是一塊有分量的品牌。但是,我們也需要進步,比如,很多國內外的人想買,只有通過樂器商,這就加大了成本,需要建立網絡平臺。過去覺得付出跟得到的不成正比,但是中國的經濟在發展,人們越來越意識到文化、藝術的重要性。我是經歷了幾十年的人生經歷才有了這種自豪感和幸福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