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者 朱金中 文圖
引子
PREFACE
說老實話,我不太愛寫土匪之類的題材。因為這些嘯聚山林、大碗飲酒、大塊吃肉的草莽之輩對于當時的社會來說,更多的是打破了一種舊秩序或者使得這種舊秩序更加混亂。他們很少去嘗試建立一種新秩序,所以他們之于社會,更多的是一種破壞者或者擾亂者。
前幾年有關白朗起義的文章見諸報端后,平頂山一帶的很多讀者打來電話,希望能將豫西“蹚將”的系列文章寫下去。
從白朗的“撫漢軍”到張慶的“河南自治軍”,再到樊鐘秀的“建國豫軍”,僅從名稱來看,這一代又一代的傳承,足以說明豫西“蹚將”們在政治上的“演化”過程。如果說白朗起義是揭開了豫西“蹚將”“華麗轉身”的序幕,那樊鐘秀可謂這個過程的“收官”者——他不僅成為一個標準的近代軍閥,而且密切參與到當時的政治中來,還被選為國民黨第一屆候補中央監察委員。
不少熱心讀者希望能看到豫西土匪的“三部曲”:白朗—張慶—樊鐘秀。不過我倒無心寫這三部曲,翻了翻以往的“厚重河南”,我的前輩齊岸民先生曾寫過一個“豫西尋覓刀客身影”系列,將豫西著名刀客“老洋人”張慶做了詳細介紹,有興趣的讀者可以去查找這些文章,寫得鞭辟入里,甚為優雅。
不過年前,平頂山市石龍區作家原草告訴我,樊鐘秀的故居就在石龍區,而且當地還有樊鐘秀的后人,熟知這位末代“蹚將刀客”的舊事,很是希望我能走一遭。
原來在采寫白朗起義時,原草老先生幫了大忙,萬不好推卻。時近年底,我驅車前往平頂山,去尋訪樊鐘秀的故居。
現如今
故居僅剩三間房
平頂山市石龍區是一個新區,道路很是整潔,據說這兩年關停了當地的小煤礦,空氣好了很多。順著石龍區的主干道一路西行,過了大劉村,原草先生指著一條小路說:“這條路就通往咱們上次去看的白朗墓。”
驅車不過數分鐘,順著一條鄉間小路,爬了兩個坡,就到了夏莊村,村口兩位老漢已經站在那里迎接我們。年長的一點叫樊仁正,今年81歲,另外一位老人叫樊應現,今年62歲,他們都是樊鐘秀的本家親戚。
在兩位老人的帶領下,沿著坑坑洼洼的小路,我們來到一座磚瓦房前。“樊鐘秀故居在里面,這塊地原來都是樊家的房子,后來建新房,老房子拆了不少,不過還保留著幾間舊房子。”現如今,住在樊家宅子里的是樊鐘秀四弟樊鐘華的后人。
我們走進院子,院子西邊還保留著三間舊式房子,一間主屋,兩間廂房。“這房子是樊家的老房子,據說樊鐘秀就出生在這里,而且幼年時期也就在這里生活。”樊仁正老人說,當年的樊鐘秀故居面積很大,“有好多間房子,樊鐘秀后來當官了,有錢了,就派人修了修祖宅,在豫西一帶也算是好房子了。”直到上世紀八十年代,這兒依然算是大宅子。后來大家也不知道保護,房子破了、壞了,就修修補補,還扒掉了幾間房子,甚至連門樓都給扒了,蓋新房子。樊鐘秀故居已經被破壞得很嚴重了,后來政府來人看了之后,囑咐千萬不能再扒了,要保護,所以還剩三間舊房子。
這一點,從石龍區政府的工作人員那里得到了證實。一位工作人員告訴記者,2012年5月份,平頂山市政協副主席、民盟平頂山市委主委潘民中等人曾到石龍區開展文化調研活動,專門來看了看樊鐘秀故居,提出要積極保護。
去年10月份,平頂山市公布了第三批文物保護單位名錄,樊鐘秀故居被列入其中。“既然樊鐘秀故居已經列為市級文物保護單位,下一步就會根據法律法規加強對它的保護,或修葺,或整理,這件事已經提上了工作日程。”這位工作人員如是說。
如今的樊鐘秀故居幾近寒酸,只有三間瓦房,里面堆放著雜物,絲毫看不出是文物,只能從屋檐上殘留的做工還算精致的雕花走獸,依稀讓人分辨出這是清代建筑。
想當年,為謀生計全家逃往陜西
樊鐘秀故居殘破的樣子,讓人很是失望,樊仁正安慰我說:“也許過兩年,政府一保護,一維修,樊家宅子當年的樣子就起來了,照樣很氣派,過幾年你再來看,可能會好點。”
在舊宅子旁邊,堆放著一些破損的木料和做工精致的石料,樊應現老人說,當年拆老宅子時,把一些舊木料、舊石料都扔了,后來政府派人來看,說是文物,就又從村里撿回來一些,如果將來要修復的話,或許可以用上。
殘破的舊居,古稀的老人,我們找了幾個板凳,曬著冬日的太陽,聊起了樊鐘秀。
樊仁正說,他的大伯當年跟樊鐘秀關系很好,知道樊鐘秀很多往事,他小時候經常聽家里人說起這位軍閥司令的軼事。
樊鐘秀,生于1888年,有的資料上說他原名全有、鐘秀,字醒民,還有的說他又名醒名,但在家鄉人看來,“樊老二”這個綽號更響亮一些——樊家兄弟四人中,他排行老二。樊鐘秀的幼年時期,無論是同時代人的回憶還是一些傳記,都說酷愛讀書、勤勞干活、重義氣講信用,等等,總之是個有不少優點的好孩子。
但鄉親們的說法截然相反。“他小時候就是個老賴。”這是樊仁正提及幼年樊鐘秀的第一句話,“從小他就不愛干活,家里人一說讓他下地干活,他死活不干,攆他,他就爬楊樹上,能半天蹲樹上不下來,就是不愿勞動。”
樊應現的說法也大致類似:“他從小就不干正事,等他長大一點,就鉆窟窿打洞不干活,山南就是他姐家,他晚上跑去,白天再跑回來睡覺,就是逃避干活的,家里找人下地,找不到他了。”
西方有句諺語:仆人眼里沒有偉人。在鄉親們的眼中,樊鐘秀并不是一些書中描述的那樣“從小就如何如何優秀”,而是一個調皮、懶散甚至有些無賴的人。
樊鐘秀的少年時期,應該說過得相當“瀟灑”,他讀過私塾,受到過一些教育。在那個瀕臨亂世的年代,一個循規蹈矩的人是很難有所作為的,而一些所謂“天性頑劣”、“不守規矩”的人,往往能出人頭地。
有不少資料提到樊鐘秀,都說他十三四歲時曾到少林寺學武,還和徐萬年、李亞東等革命黨人是生死之交,這種說法流傳甚廣。但和樊鐘秀關系很好的張鈁(豫西革命黨人)在回憶錄中并沒有記載,樊家人也沒有講過到少林寺拜師學藝的往事,因此關于樊鐘秀師從少林寺的故事,還是存疑的好。
樊鐘秀的父親樊道隆,有的資料上說他是教書先生,有的資料上說當過醫生,還有的資料上說他曾是個秀才,說法不一,樊家后人的說法則比較模糊,總之樊道隆是念過書的,有一些文化。
樊家在當地雖然不富裕,但人丁不少,全家總共十六口人,有105畝地。豫西土地貧瘠,有100多畝地算不了什么,而且大多數都是山田,產量很低,100多畝的地也就能維持住十六口人的溫飽。
時值清朝末期,豫西地區連年荒災,民不聊生,蹚將四起,刀客遍地,不少老百姓只能逃奔他鄉。1913年,樊鐘秀一家人也跟著幾家鄉親一道逃到陜西洛川縣(有的資料上記載是宜川縣)開荒種地。
傳奇人物樊鐘秀的刀客生涯,就是從陜西開始的。(原標題:“成功轉型的草莽刀客——樊鐘秀”系列之一 刀客樊鐘秀生于豫西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