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此事后,樊鐘秀大怒,決定設計消滅這股土匪。樊鐘秀先把妹妹藏在別人家中,然后給土匪送去假消息:某月某日,你來迎親。等黃某帶著大部分土匪下山后,樊鐘秀帶著十幾個同鄉好友悄悄摸到土匪的老巢,將看家的土匪打死,繳獲十幾支槍,然后一把火燒了匪巢。等黃某得知消息后,顧不上去迎親,連忙回山救援。樊鐘秀帶人在半路伏擊,將土匪一網打盡,從此洛川縣一帶匪患大消。
樊鐘秀消滅了黃龍山土匪后,由于擁有20多條槍支,就成立了武裝。這支武裝,后來革命黨人張鈁稱贊是“自衛武裝”,但這種說法值得商榷。
之后,樊鐘秀不斷擴充人馬,到了1914年,已經擁有200多人,算是當地一支小有名氣的“自衛武裝”了。
拉桿起事后
接受政府改編
樊鐘秀在陜西洛川、甘泉一帶“拉桿子”、搞武裝,名聲雖不大,但一直被陜西都督陸建章惦記著。堂堂的陜西都督牽掛一二百人土匪,這并不奇怪。清末民初,大量河南人擁入陜西,造成難以描述的主客籍矛盾。在那個亂世,這種矛盾很容易隨著政治軍事斗爭而激化,到后來河南軍閥劉鎮華主政陜西時,矛盾已成不調和之勢,陳忠實的《白鹿原》對此有精彩描述。
樊鐘秀的刀客生涯,是從陜西開始的,雖然只是一支小小的土匪,但在1914年,白朗起義軍進入陜西,震動全國,陜西開始流傳一個說法:樊鐘秀是白朗的老鄉,也是他的同伙,準備接應白朗。當然,這種說法是無稽之談,當時白朗如日中天,恐怕沒聽說過樊鐘秀的名字。這種謠言的背后,實則是當時主客籍矛盾的折射。
這個謠言讓陸建章大為不安,他派部下商震率陸軍步兵一團前往清剿。但商震不愿意干剿匪這種出力不討好的差事,就窩在延安不動。無奈,陸建章派人找樊鐘秀談判,愿意收編這股武裝。接下來的事情就比較奇怪了:張鈁和樊鐘秀后人的回憶是,樊鐘秀拒絕收編,甚至張鈁言之鑿鑿說有革命黨人勸說:“陸建章是袁世凱的走狗,是民國的敵人,不可受他編制,遺萬世罵名。”樊鐘秀深以為然。但有些地方志記載,樊鐘秀的部隊被改變為陸建章的一個連,還有一些樊鐘秀部下的回憶是,樊鐘秀沒有答應陸建章,而是接受了陜北鎮守使陳樹藩的改編。
諸多史料,相互矛盾,很難讓人辨別。我覺得第三種說法更可靠一些。當時陳樹藩派閆鳳浩(河南寶豐人,和樊是同鄉)去收編,老鄉見老鄉,被收編的可能性最大。
樊鐘秀的武裝成了“政府軍”以后,不斷擴張,很快就擁有一千多支槍、馬百余匹,張鈁的說法是“陜北人稱他是公道大王,很多縣份倚為保障”,當然,也有人稱他是“土皇帝”或者軍閥。
陳樹藩當了陜西督軍后,樊鐘秀晉升為營長,隸屬于第二混成旅。但陳樹藩的好日子也沒多長時間,1917年,胡景翼等人先后起兵討陳,陳樹藩被圍困在西安,急忙調樊鐘秀前來救援。樊鐘秀率部趕來,與敵展開激戰,右臂還受了傷。但陳樹藩擔心樊鐘秀所部匪性不改,禍害百姓,不想讓樊部駐扎在西安城區,而是駐扎在城西南的魚化寨。樊鐘秀大為不滿。這時反陳勢力暗地里派豫籍軍官勸降。樊鐘秀感念陳樹藩的提拔,不愿意反咬一口,于第二日替陳樹藩奪回兩個據點后,帶著部隊脫離了戰場。
樊鐘秀的這一做法,雖然有“背叛”的嫌疑,但在那個亂世,這種做法算不了什么,畢竟,善變才是軍閥們的生存之道。
顛沛流離不斷寄人籬下
樊鐘秀離開西安后,帶著部隊駐扎在藍田一帶。在這段時間,他開始接觸更多的革命黨人,對民國政治有了更深刻的認識。
當然,樊鐘秀比白朗幸運得多,孫中山派給白朗的只是幾個參謀,而樊鐘秀見到了他的政治領路人張鈁。1918年4月,張鈁來到樊鐘秀軍中,跟他詳細談了“當時的國家局勢和中山先生領導的革命目的”。樊鐘秀很興奮。據張鈁回憶,樊鐘秀激動地說:“我瞎鬧了幾年,今天才找到了正路。”張鈁認為,樊鐘秀從此奠定了一生政治認識的基礎。
當然,從軍事角度來說,樊鐘秀避免了白朗那樣孤軍奮戰的悲劇—當時革命黨人正在籌備靖國軍,于右任回到陜西,就任靖國軍總司令,張鈁為副司令,靖國軍編為5路,樊鐘秀為第二路司令。五路大軍并進,攻打西安的陳樹藩。
但就軍事而言,革命黨人的斗爭水平一直很不怎么樣。靖國軍與陳樹藩部的交戰,沒有占到什么便宜。這時,陳樹藩和河南的鎮嵩軍首領劉鎮華達成協議,劉鎮華隨后率部入陜。
樊鐘秀一部在潼關拒敵,但“背叛”了陳樹藩的樊鐘秀這次也嘗到了被“背叛”的滋味—在被鎮嵩軍擊敗后,其部屬馬水旺率部投靠了劉鎮華。馬水旺是樊鐘秀自黃龍山起的老兄弟,掌握著樊部精銳—騎兵部隊,他的背叛,讓樊鐘秀備受打擊,只好帶著殘部在雒南、商州一帶整頓補充。
靖國軍解體后,樊鐘秀的死對頭劉鎮華進入西安,成了陜西之主。樊鐘秀感覺陜西是待不下去了,就率部返回河南。恰巧,當時的河南都督趙倜成立“宏威軍”,就把樊部編成了一個團。
樊鐘秀把部隊拉到登封一帶,很下工夫地練兵,連坐鎮洛陽的吳佩孚都知道了,獎勵給他100多支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