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據現代歷史學家的考證和眾多顯而易見的史料,牛皋并不是小說或演義中插科打諢的配角,也不是一個被個性特征掩蓋了真實才能的簡單人物,甚至他的命運也沒有應驗通常的人生規律,得到與性格相得益彰的圓滿結局。綜觀其一生,牛皋稱得上“品質優異,才能出眾,戰績卓著”,只不過縱使天性達觀、英雄豪邁,在國難當頭、人心險惡之時,也難免落得國破身亡。和岳飛一樣,他以命運的悲壯色彩,激勵著后人的報國之志。
牛皋老家——熊背
牛皋,字伯遠,南宋汝州魯山人,老家在今魯山縣熊背鄉石碑溝村,死后葬于杭州。
相傳石碑溝村有牛皋衣冠冢,9月6日,記者到該村進行了實地采訪。石碑溝自然村在熊背鄉政府南約5公里處,緊鄰魯山至南召縣公路,屬桃園溝行政村。記者在村口下車時,正遇上村民張現。聽說記者尋牛皋墓,張現頗感不解,稱“老將墳”(即牛皋衣冠冢)早沒了。
張現今年50歲,據他介紹,石碑溝村僅有三四戶人家,都姓張,是上世紀30年代從別處移民而來,從最早一輩起,就聽說過石碑溝村有牛皋墓,但誰也沒見過,僅有幾棵娑羅樹,樹下就是牛皋之墓,到上世紀六七十年代,娑羅樹被砍伐殆盡,就連牛皋墓的大致地點也找不到了。隨后記者到村中進行了探訪,發現該村人煙稀少,僅見三人,還都是老年人。說起牛皋,大家也都知道,待問到墓葬,卻又相顧搖頭。石碑溝村地處兩山之間,坡上、村里種滿林木,行走在村中,能感受到田園的寧靜。前人將牛皋衣冠冢選在此地,顯然是為他找了個好去處。
戎馬一生戰功赫赫
牛皋生于公元1087年,卒于1147年,享年60歲。史料記載,牛皋青年時代就勤習武藝,精通騎射,在射擊比賽中曾獲得過“射士”稱號。
公元1127年,金軍襲擾汝州,牛皋激于義憤聚眾抗擊金兵,成功地打擊了兇悍的金兵,受到當地官員的重視,舉薦他為保義郎,保義郎又稱“右班殿直”,是初級武官;1128年,牛皋率眾討伐在魯山自立為王的楊進,三戰三捷,擊潰楊進,被晉升為滎州刺史、中軍統領,為中級武官;次年,金兵再度襲擾京西一帶,牛皋與敵六十余戰,皆勝,被擢升為同統制兼京西南路提點刑獄,同統制為高級武官。
1130年春,深入江南追擊隆裕太后的一支金軍主力走荊門、襄陽、唐州、葉縣北歸,牛皋獲得情報,率部設伏于葉縣北通汝州必經之道的寶豐宋村,一舉殲滅這支有兩萬多人的金軍主力,沉重打擊了金軍的囂張氣焰,在南宋抗金史上寫下了濃墨重彩的一筆。史家認為,宋村大捷是朱仙鎮大捷、和尚原大捷的先聲。牛皋因此再升和州防御史、五軍都統制,正式躋身高級將領之列。不久牛皋又大敗金軍于魯山鄧家橋,轉升京西道招撫使。
1130年冬,偽齊國皇帝劉豫向金國借兵,進犯京西地區。牛皋設伏兵于要道,以逸待勞,等敵兵全部進入伏擊圈,率部蜂擁而出,前堵后截,全殲金齊聯軍,活捉偽齊將領鄭務兒。役后,牛皋升任安州觀察使,不久出任蔡州鎮撫使,加爵親衛大夫,成為一方大員。這時岳飛受命統管江西、湖北軍務,籌劃從襄漢進軍中原,收復失地。牛皋贊同岳飛的戰略,奔赴臨安晉見高宗趙構,力陳劉豫必滅、中原可復之策。高宗遂將牛皋所部劃歸岳飛指揮。岳飛欣然接納牛皋,任命牛皋為唐、鄧、襄、郢四州安撫使。兩軍合并不久,岳家軍部將張憲、徐慶久攻隨州不下,岳飛命牛皋增援,牛皋命部隊僅帶三天的糧食,快速投入戰斗,糧未盡而城已克,斬殺偽齊軍守將,得降卒5000人。接著牛皋又乘勝攻克襄陽,打開了北進中原的大門。
1134年,金軍攻打淮西,連破濠州、滁州,偽齊精銳騎兵8000人馬為先鋒,兵臨廬州,江防告急。岳飛命牛皋率兩千騎兵渡江北上,馳援廬州,自統大軍為后繼。牛皋來到廬州,臨陣呵斥敵軍:“宋將牛皋在此,嘗四敗金兀術,爾輩何敢進犯我大宋疆土!”敵軍早就聽到過牛皋的大名,聞聽此言,軍心浮動,先自怯戰。牛皋大勝,追敵三十余里,斬殺敵將數人。因此功,牛皋進位中侍大夫。
淮西之戰結束后,宋金進入短暫的和平期。1140年,金國破壞南北議和,重新侵占河南、陜西等地,岳飛命牛皋出師河南,牛皋所部在蔡州焚敵物資,兵鋒直指汴京近郊,成功收復淮寧府、潁昌府。在岳家軍郾城、潁昌大捷中,牛皋功居第一,升任四廂都指揮使、成德軍承宣使。
1141年,南宋主和派占上風,高宗下詔撤兵議和,牛皋被迫隨岳飛飲恨班師,轉任寧國軍承宣使、荊湖南路馬步軍副總管。岳飛遇害后,牛皋心懷激憤,時常流露出對主和派的不滿。1147年,都統制田師中宴會諸將,牛皋應邀赴宴,席間突感不適,急歸府第,臥床不起,中毒癥狀明顯,他對身邊人說:“皋年六十一,官至侍從,幸不啻足。所恨南北通和,不以馬革裹尸,顧死牖下耳。”次日卒。當時社會上即傳田師中受秦檜指使毒殺牛皋。
牛皋和岳飛
說牛皋,不能不提岳飛。如果說故事中的岳飛和牛皋的關系過于簡單化,那么兩者真實的關系又如何呢?
史實表明,牛皋和岳飛既是好朋友,上下級的關系也處理得很好。以廬州之戰為例,當時與牛皋一同馳援廬州的還有徐慶。徐慶是岳飛最寵愛的部將,而牛皋則是一年前才歸屬岳家軍的。廬州之戰結束后,其他官員在給岳飛回信中只提“牛皋如何如何”,并沒有談及徐慶的表現,這與岳飛的考慮是不一致的。岳飛在向南宋王朝奏報時,就把牛皋的一些功勞轉到徐慶身上,使徐慶得到非同一般的破格提拔,而牛皋的官秩卻僅升了兩級。顯然,岳飛在平衡新老部下的關系。但牛皋并不介意,他天性豁達,又極其聰明,很能理解岳飛的難處,甘愿服從大局,事實上他曾多次讓功。攻破隨州之役他就主動推張憲首功,并說:“吾之存心者,國事耳。功何爭為!”從岳飛這方面看,雖然他在局部搞平衡,但總體來說還是公允的,使牛皋在其軍中節節高升,地位超過了岳家軍舊部的很多大將。
據專家考證,岳飛生前,其部將升正任承宣使的,僅有王貴和牛皋兩人,連岳飛最為倚重的張憲也不過是正任觀察使,比牛皋要低一階。曾經“奪過”牛皋功勞的徐慶,也不過是正任防御使而已,比牛皋要低上兩階。而可代替岳飛“攝軍事”,主持全軍事務的只有王貴、張憲和牛皋三人而已。可見,岳飛是重視牛皋的,也非常認可他的才能。
岳飛長期在前線作戰,體恤下情,能夠了解下級的長處,倒是史稱“知人善任”的宋高宗趙構不識貨。1139年,通過議和,南宋重得河南之地。群臣討論哪員大將去鎮守時,宋高宗說:“岳飛軍中偏稗,如董先、牛皋頗驍勇可用,但先好貨,皋嗜酒,皆有所短,未可統眾。”認為董先好財,牛皋好酒,不能統眾,不讓他們駐守河南。其實牛皋等人有缺點不假,但如果能像岳飛那樣因勢利導,揚長避短,何嘗不可以委以重任?結果金國大兵壓境時,宋高宗所任命的東京留守孟庾望風迎降;權西京留守李利用棄城逃跑;南京留守路允迪也投降了。宋高宗信任的人,非降即逃,而他不信任的人,卻在此不久后大敗金兵。由此也可見,若不是岳飛對牛皋格外重視,在宋高宗的偏見之下,牛皋怎么可能節節高升呢?
牛皋與岳習之所以相處融洽,既與他們為人正派、胸懷坦蕩有關,也在于他們有著共同的理想。岳飛言必稱“直搗黃龍”;牛皋則向高宗面陳“偽齊必滅之理,中原可復之計”。岳飛“恨十年之功,毀于一旦”;牛皋嘆:“所恨南北通和,不以馬革裹尸”。可見二人雖性格各異,卻稱得上知音。了解到這一點,我們就會猜想,牛皋絕不是一個頭腦簡單、可有可無的追隨者,而是可以和岳飛把酒論英雄的智勇雙全的大將。【原標題:智勇雙全的大將牛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