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成彬(1896-1948) 小名高會兒。豫東大鼓藝人,睢縣澗崗鄉(xiāng)陳小樓人。家境比較富裕,其父一心供養(yǎng)他讀書習(xí)文,盼望他將來出人頭地,光宗耀祖。他讀不進四書五經(jīng),卻偏偏愛看劍俠公案、才子佳人的唱本。他記性好,又有一副好嗓子,常常把聽來的書講給別人,把看來的戲唱給別人。街坊鄰里說:“高會兒早晚也是個‘下九流’。”十六歲時,他向父親提出投師學(xué)戲,被父親臭罵一頓。十八歲時,他再次提出學(xué)戲,被父親痛打一場。從此,他再也不提學(xué)藝了,而沉醉于吃喝賭吸(大煙)之中。父母想:“給他娶個媳婦拉住腿,也許能浪子回頭。”可是,媳婦娶到家,他依然如故。父親見兒子不成器,整天咳聲嘆氣,不幾年便下世了。他成了一家之主,不幾年,全部家產(chǎn)被他折騰得只剩下一間破草房。母親氣得上吊自盡;妻子氣瘋,終日癡呆亂語。這時,他又想起了“唱戲”,匆匆找了幾部唱本,置買了扁鼓、簡板,開始了學(xué)藝生涯。這時,他已是27歲的人了。
他唱大鼓,聲音洪亮,腔調(diào)柔美,語言風(fēng)格是文雅、粗俗并用,贊詞多,白口利落,百余句的唱段一氣呵成。他唱到哪里,響到哪里。同行們害了“紅眼病”。因為沒有投師,是個“海青腿”,同行們就到處攆著掂他的家伙,逼得他28歲又投個師父段治亭,被賜跑號高立恩。第二年三月三,在龍?zhí)粒ó?dāng)時屬睢縣,現(xiàn)歸民權(quán)縣)廟會上,從商丘來了一個名老藝人,還帶著幾個女墜子演員,早早地把書棚扎在一塊干凈寬敞的空地上。他吃過早飯,來到會上已經(jīng)半晌。他見“坐客”早到,忙上前搭訕:“老先生辛苦了,今天這個飯咋吃法?”老藝人抬頭一看,只見他身穿長衫不扣扣,頭戴禮帽沒有頂,肩上挑著個鼓子,一邊還掛個煙壺,于是就有八分瞧不起,用鼻子哼了一聲說:“鼻涕流嘴里——各吃各的吧!”高連連賠笑:“好,好!”他一邊走,一邊悠然自得地吆喝著:“米壺(他的渾號)來了,米壺的場子在這里!”方圓幾十里誰不知道“米壺”呢?一聽說“米壺”來了,那書棚下的聽眾“嘩啦”就過來一半。他越唱人越多,而那位老藝人的棚下則越來越少。最后,大棚下的聽眾撤得凈光。有一次,睢縣河集鄉(xiāng)陸屯逢會,他背著鼓前去趕會。聽到一個戲班里的人說:“有大戲唱著,誰肯聽小戲兒!”他別上了勁兒,和大戲?qū)χ饋恚Y(jié)果把戲臺前的觀眾抽得一干二凈。“高棚”掌班的趕緊買了兩包好煙送給他,說:“該歇一會了,吸口煙,喘喘氣,把剩飯分給咱弟兄半碗吧!”他這才住了簡板,讓大戲開場。演唱的主要曲目有《劉公案》、《大宋金鳩記》、《平北宋》、《王起賣豆腐》等。善于使用“回功”、“五法”等表演技巧,常常丟開手中的簡板和鼓條作大幅度的表演,從不受道教清規(guī)戒律的約束。其動作夸張、幽默、拳打、腳踢、臥倒、跳起,逗得觀眾跂足引頸,凝目而視。在說到某個人物被打死時,他“撲通”摔倒在地,使個“老牛大憋氣”,吸半支煙功夫仍不見其動彈。觀眾以為真死了,紛紛瞠目結(jié)舌,場上鴉雀無聲。當(dāng)他來個“鯉魚打挺”猛然躍起,大叫一聲“我高會兒又活了……”起板高唱時,場上轟然贊嘆,噴噴連聲。有的人寫他的場子,往往搭起高臺,讓他登臺演出,以使觀眾都能看清他的表演。唱詞和道白“包袱”多,加之善于“賣相”,致使圍觀者往往捧腹大笑,前仰后合。唱到悲痛之處,能使聽眾涕淚橫流,哽咽不止。同行們看了他的書場效果,無不為之嘆服。
民國三十七年(1948),在“拉鋸”戰(zhàn)爭中,一支國民黨軍隊見高的大鼓唱得特別出色,便把他抓到部隊里,令其隨軍演出。二十余天之后,這支部隊被解放軍擊潰,高逃回家鄉(xiāng)。而國民黨地方政府竟無端地懷疑他在隨軍演唱中給解放軍通風(fēng)報訊,致使“國軍”一敗涂地,欲將其緝捕法辦。高聞訊被嚇病了,經(jīng)醫(yī)治無效而離開了人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