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者日前應邀前往“石榴之鄉”河南滎陽采風,一年一度的“滎陽河陰石榴文化節”已進入倒計時。但見邙山嶺下遍地的石榴樹碩果累累,鮮艷奪目,猶如簇簇火焰,煞是迷人。剝開一看,或紅如瑪瑙,或白似水晶,嚼之甘甜清涼不同凡響,難怪河陰石榴素享“宮廷貢品、九州島名果”之譽,早幾年就被評為“中華人民共和國地理標志保護產品”稱號。
其實,神州大地“石榴之鄉”何止滎陽一地?據筆者粗略統計,享有“中國石榴之鄉”美譽的就有:山東省棗莊市嶧城區,四川省涼山州會理縣,安徽省蚌埠市,新疆維吾爾自治區喀什、和田和葉城縣,云南省蒙自縣和陜西省西安市臨潼區等地。
我知道四川會理的石榴譽滿天下,早在唐朝時它就是貢品了。2002年,會理被授予 “中國石榴之鄉”稱號。到2010年全縣種植石榴已達25.38萬畝,產量達24.8萬噸,果農收入9.1億元,全縣人均達5,000噸啊!
遙想古代,家家院里都會種幾棵石榴樹,石榴與明月、月餅共同組成中秋之夜的“黃金三搭檔”。石榴的果實艷若寶石,萬粒如一,象征子孫滿堂和吉祥團結,成為古人乞求多子多福的口彩,歷來被當作饋贈喜慶之物。品嘗石榴,不由想起元人馬祖常那首《真中丞折枝石榴》一詩:“乘槎使者海西來,移得珊瑚漢苑栽。只待綠蔭芳樹合,蕊珠如火一時開。”該詩不僅描繪了石榴花開的俏麗,也道出了石榴的淵源。
原來石榴乃“舶來品”,原產于西域的安石國(今伊朗和烏茲別克一帶),公元前119年張騫出使西域時將其引入我國。有一個流芳百世的美麗傳說:張騫奉漢武帝之命出使安石國時,見下榻的國賓館里有一棵樹,繁花怒放色艷如火,張騫很喜歡,獲悉它叫安石榴。不久遇到旱災,石榴樹日漸枯萎,張騫就天天為它挑水澆灌,終又枝繁葉茂……張返國前夜,正在屋里整理行裝,忽有一紅衣女子闖入,曰:“你明天就要回國,奴愿隨你同往中原。”張騫大驚,將她攆走。翌日一早安石國國王帶著大批珠寶前來道別,張騫婉拒道:“我漢朝不缺珠寶,只是沒有石榴,我想把這棵……”國王即下令刨出那棵石榴樹贈之。
張騫返國途中遭匈奴人攔截,殺出重圍后不見了石榴樹。回到長安,漢武帝親率百官出城迎迓。忽聽背后有一女子喊叫:“天朝使臣,叫我趕得好苦!”一看正是那夜在賓館所見神秘女子!見她披頭散發之狀,張騫喝問:“你是何人,為何千里跟蹤?”女子哭道:“奴不遠千里一路追來,只為報答昔日澆灌救命之恩!”說罷撲通跪下,變成一棵石榴樹,綠葉茂密花紅似火。武帝大喜,當即令人將其移植御花園中……自此,中原有了石榴樹,并很快傳遍九州島。
到唐代,女子服飾流行紅色,仕女們紛紛用石榴花汁提煉出的染料染裙子,因裙色、裙形皆似石榴花,被稱作“石榴裙”。白居易的“鈿頭銀篦擊節碎,血色羅裙翻酒污”、常建的“石榴裙裾蛺蝶飛,見人不語顰蛾眉”、張光弼的“西樓柳風吹晚涼,石榴裙映黃金觴”等詩句,所指就是石榴裙。傳說武則天“發跡”前曾在感業寺的孤衾淚燭中寫詩云:“看朱成碧思紛紛,憔悴支離為憶君;不信比來常下淚,開箱驗取石榴裙。”這一愛情宣言深深打動了唐高宗李治,也成全了武曌一代女皇的美夢,石榴裙之魅力由此可見。
說起石榴裙,還會想到“跪倒在石榴裙下”一說,此典故就與楊貴妃有關了。楊玉環愛穿石榴裙,唐明皇在華清池里廣種石榴,每當石榴花競放之際,便在石榴花叢與楊貴妃歡飲。大臣們對玄宗寵愛楊氏、耽誤朝政頗為不滿,便遷怒于貴妃。一天玄宗招待群臣,請楊氏獻舞助興。楊借酒意嘟囔:“他們對臣妾不施禮、不恭敬,不愿為他們獻舞。”唐明皇知愛妃受了委屈,當即下令文武百官今后見貴妃一律施禮,不跪者以欺君罪論處。眾臣無奈,從此碰到楊玉環只好下跪施禮,私下則以“拜倒在石榴裙下”解嘲。此說流傳至今,不過意思已變成男子崇拜美女的代稱了。
如今,內地城市大搞綠化美化工程,樹木覆蓋率愈來愈大。近年來又有新趨向:不啻廣種綠色觀賞樹木,更種植各種果樹。鄭州的大街和新建小區就種了不少石榴、蘋果和桃李等果樹。每逢夏末秋初,路邊一棵棵石榴樹綠葉裹紅果,看上去確實很美,心里特別舒服。而滿樹的石榴卻安然無恙、無人伸手,這充分說明了內地市民文明素質的普遍提升,也從一個側面反映人民生活水平今非昔比了。值此石榴的節日,不由想起種種心酸的往事。
記得小時候,多數人家經濟拮據,甚至常常饑腸轆轆,到了果樹成熟季節,只要摸清哪個單位或院子有果樹,不等成熟,孩子們便“鬼子進村”般翻墻上樹偷桃摘杏,所以公園里、大街上是絕對不種果樹的。我們校園里種有幾棵石榴樹,每年老師都會反復強調“不準偷摘”,但年年未等熟透,果實早已不翼而飛。滄海桑田,現今絕大多數國人都已“奔小康”,小孩子想吃啥水果都有求必應,誰還會翻墻爬樹“偷”果子呢?
石榴的節日品嘗石榴,感慨它不啻集食用與觀賞于一體,而且全身是寶,頗具醫療價值。中華醫學認為,石榴的葉、花、果、殼、根、皮均可藥用。石榴葉可搗敷傷口,治療跌打損傷。石榴花 “陰干為末,和鐵丹服一年,變白發如漆”,有止血、烏發之功。《本草綱目》稱:酸石榴主治“赤白痢,腹產”;石榴汁可殺菌止痛,消炎消腫,并能“治筋骨風,腰腳不遂”、“卜蛔蟲,止瀉痢”等。現代科學證明,石榴汁中含多種氨基酸和微量元素,有助消化、抗胃潰瘍、軟化血管、降血脂和血糖,降低膽固醇等功能。金秋時節,請君不妨吃點石榴,味美爽口且有助健康吶!(摘編自香港《文匯報》 文/郭亞利)(原標題:石榴的節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