軒轅(黃帝)
2013/6/19 10:06:16 點擊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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軒轅(黃帝)篇
——兼議“根基”
軒轅就是我們所說的黃帝,他是我國歷史上的第一位王者。早在5000多年前,當時我國的中原地區散居著一些部落或部落聯盟,這些部落強弱不齊,相互征戰,生產力相當低下。其中比較大的有炎帝和黃帝部落,偏于南部有蚩尤部落。長期的戰亂,使得這些原始部落人生活困苦,動蕩不已,生命得不到起碼的保證。獲勝者占有戰敗者的領地和財產,戰敗者則屈從于勝利者。在這些原始部落人內心,充滿著對勝利的渴望,同時也萌生著對安定的期待。
黃帝則成為這些部落人群心理期望的實現者,他率領自己的部落戰勝了炎帝和蚩尤,之后召集各部落、部落聯盟舉行政治大會盟,建立起了政權。他作為勝者,被尊為王,確立龍圖騰,建立國都。這一過程,是劃時代的,它使人們從部落意識開始進化為民族意識,從蒙昧開始步入文明。史學家將此視為中華文明史的發端,華夏民眾也因之被稱為“炎黃子孫”和“龍的傳人”。
黃帝與河北有著很深厚的淵源,他率領部族征戰、舉行政治會盟、建立國都都是在河北的大地上,張家口的阪泉、涿鹿有黃、炎、蚩征戰的古戰場,政治會盟之于釜山,都城則在涿鹿。如今涿鹿縣境內保存有黃帝城、蚩尤寨、炎帝營、軒轅湖等20余處黃帝時期的古遺跡。河北因出現了黃帝而感到榮耀,黃帝則給河北的歷史增添了絢麗的光彩。
時勢造就英雄
說實在的,誰也說不清是不是真有黃帝這個人物,起碼對他的記載有著很大杜撰的成分。在他生活的年代里還沒有文字,史籍對他的記載都較為含混。記述他比較權威的是司馬遷的《史記?五帝本記》,說“黃帝者,少典之子,姓公孫,名軒轅。”司馬遷對那段歷史不可能親身經歷,也沒有多少文字可供參考,只說他姓公孫,是有熊國國君少典的兒子,因生于軒轅之丘,所以稱為軒轅氏。其他的記載就帶有了很大想象或者傳說的成分,說他出生幾十天就會說話,少年時思維敏捷,青年時敦厚能干,成年后聰明堅毅,反正是很偉人。其實中國人對偉人的描述概莫如此,并不足以印證他的確實性。
但這么說并不等于黃帝這個人物不真實,因為史前文化大都是以一種神話或傳說的形式來流傳的,這里蘊含著對偉人的尊崇,也反映出當時人們認識能力的不足。當時與黃帝同為傳頌的燧人、祝融、伏羲、神農都屬于這么一種性質。神話傳說是通過人們想象、推演而形成的,聽起來天花亂墜,有些很不靠譜,但它卻是具有真實基礎的。具體到黃帝,可以肯定地說有其人物的原型,但經過史籍的闡述、演繹、傳奇、美化和升華,我們面對的黃帝已經遠遠不僅是原型本身了,他融入了人們或者歷史太多的崇敬、贊美和期頤,或者說他承載了太多民族和國家所希冀的東西,中國的圣人大都是這么產生的。應當說他不是代表一個人,而是一個群體,或是一個時代和民族,他集中了當時人們所能夠想象出的各種優點,也集中了社會發展所成就的各種業績。
出現黃帝這位偉大的人物,主要取決于社會生產力發展水平,這是基礎,是實實在在的事情。生產力不發展,人物再偉大也難以成就偉大的事業,發展才是硬道理。當然,偉大的人物又反過來能進一步推動生產力的進步。當時經過長時期蒙昧、野蠻階段的進化,我國中原地區的生產力出現了很大的變化,農耕、種植、紡織、畜牧、冶煉、舟車、兵械等領域都達到了一定的水平,這就為社會發展水平的提升創造了條件。而黃帝則充分利用了這些條件,并將其發展到一個新的高度。我們看對黃帝的評述,有很大一部分是關于他的發明創造。說他在農耕方面,播種百谷,發明杵臼(楚舊),開辟園圃,種植果木蔬菜,種桑養蠶,飼養獸禽,進行放牧等;縫織方面,發明機杼(駐),進行紡織,制作衣裳、鞋帽、帳幄(臥)、氈裘、華蓋、盔甲等;制陶方面,造出碗、碟、釜、盤、盂、灶等;冶煉方面,制造銅鼎、刀、錢幣、銅鏡、鐘、銃(沖4聲)等;建筑方面,建造宮室、鑾殿、庭、堂、觀、閣、城堡、祠廟等;交通方面,制造舟楫(及)、車輛、指南車等;兵械方面,制造刀、槍、弓矢(詩)、弩、旗幟、云梯、樓櫓、炮、劍、射御等;日常生活方面,烹制粥、飯、酒、肉,制作斗、墨硯、幾案、印、珠、燈、床、席、蹴鞠(促居,古代時踢的足球)等。這就印證了我們前面的觀點,黃帝并不是一個個體,而是一個充滿創造精神的我們先祖的群體。盡管有些傳說將他個人在這方面描述得有鼻子有眼兒,說他發明這個,制造那個,還說他的妻子元妃嫘(雷)祖是種桑養蠶、抽絲織綢的發明人。實際上我們知道,這么多的發明創造是不可能由一個人來完成的,歷史也不是一個人創造的,群眾是真正的英雄,但歷史就是這樣,將其賦予了黃帝這個偉大人物,使其閃爍著時代的光輝。
從這一點上講,黃帝是中國歷史上最富有創造和建設精神的王者之一,這也是他備受人們尊崇的原因。人們看待偉人,要看他們摧枯拉朽,成就江山,具有超乎常人的毅力、智謀和堅韌;更要看他們的發明創造,建設成就,給后人留下的物質和文化遺產。黃帝的作為,或者說后人對黃帝的描繪,給人以深刻的啟迪。
時代呼喚文明
社會的發展需要良好的外部環境,經濟發展到一定的程度必然會出現對政治、文化等方面的訴求。社會需要安定,人常說“安居才能樂業”,在戰亂、動亂之中經濟、科技、文化等都很難進步,實現安定及穩定,是每個政治家及廣大黎民百姓所渴望和追求的。
在黃帝所處的年代,部落紛爭,戰事不斷。說白了就是各自為政,誰也不服誰,誰也管不了誰。各部落的心思都用在搶掠和抵御上,仇視、殘忍、破壞,極大地限制了生產力水平的提高。這就需要有一種制約的力量,來停止爭斗,實現和平。怎么辦呢?跟大家講道理,陳明利害,進行思想道德方面的教育,顯然是不行的,沒人買你的賬,因為爭斗的背后是各自的利益。唯一有效的辦法,就是利用戰爭,用暴力消除暴力,用野蠻來構筑文明。對于這一點,黃帝和他的同僚們也許認識得并不那么清楚,但做的卻異常堅決。黃帝審時度勢,抓住時機,毅然披掛出征,以巨大的勇氣和魄力,統兵作戰,打敗了蚩尤和炎帝,成為了王者。
關于黃帝與蚩尤、炎帝的戰爭說法很多,但大概是這樣一個過程:蚩尤居于南方,實力日壯,不斷擴充領地,兼并鄰里。當時實力強大的炎帝已經衰落,部落間互相攻擊,戰亂不已,生靈涂炭。于是炎帝求助于黃帝。黃帝毅然擔負起安定天下的責任,討伐蚩尤。
蚩尤號稱有18個兄弟,全為獸身人面,銅頭鐵額,不食五谷,只吃河石。他們擅長制造刀槍、弓弩等兵器,武藝高強。黃帝與之作戰,歷經15旬(1旬為3個月),未能獲勝,只得退兵。黃帝憂心忡忡,一天夜里,他夢見大風吹走天下塵垢,又夢見一人手執強弩驅趕羊群。醒來暗想,風吹塵垢,土解化清;強弩為力,驅羊為牧,難道是有風后和力牧二人相助?于是就遣人遍尋天下,在海隅(雨)找到了風后,在澤邊找到了力牧,封風后為相,力牧為將,在涿鹿郊野與蚩尤大戰。蚩尤布下百里大霧,三天三夜不散,黃帝令風后造指南車破之;蚩尤又請來風伯、雨師呼風喚雨,黃帝請來旱神止住。經過激烈的戰斗,終于將蚩尤擒獲而誅之。
炎帝雖然衰敗,但實力尚存,俗話說“瘦死的駱駝比馬大”。他不甘于黃帝稱主,企圖奪回失去的地位,起兵攻打黃帝,二者決戰于阪泉之野,經過三場惡戰,黃帝得勝。于是,黃帝召集政治會盟,被擁立為天下共主,號令天下。因有土德之瑞,土為黃色,故稱為黃帝。
這里得說一下蚩尤。由于長期形成的歷史觀點,在史學界和人們心目當中黃帝和炎帝是文明的開創者,是中華民族的祖先,而蚩尤則是“異族”,是個“反面人物”,被描繪成妖魔鬼怪,蚩就是“蟲”的意思。實際上蚩尤與炎帝一樣是神農氏的后裔,后遷移到長江一帶,與遠古的“九黎”、“三苗”、“南蠻”有著淵源關系,被認定是苗族的祖先。后來經過民族的融合,形成了大的華夏族。所以,他與黃帝、炎帝同為華夏民族的祖先,在張家口的涿鹿建有祭奠這三大人文始祖的三祖堂。因為他作戰勇猛,被后人尊為“戰神”;而且他喜歡表演,頭戴牛角,表演雜耍,據說雜技就是從“蚩尤戲”演變而來的。
結束爭斗,實現和平,但要想真正安定,還得立章法,定規矩。黃帝在這方面貢獻很大,對后世很有影響。他建立國家體制:劃野分疆,八家為一井,三井為一鄰,三鄰為一朋,三朋為一里,五里為一邑,十邑為都,十都為一師,十師為州,全國共分九州;他設官司職,置左右大監,監于萬國,設三公、三少、四輔、四史、六相、九德等共120個官位管理國家;對各級官吏提出“六禁重”,“重”是過分的意思,即“聲禁重、色禁重、衣禁重、香禁重、味禁重、室禁重”,實際上就是要求官員要節簡樸素,反對奢靡;提出以德治國,“修德振兵”,以“德”施天下,設立“九德之臣”,教養百姓九行,即孝、慈、文、信、言、恭、忠、勇、義,進行思想道德建設;在使用人才方面,他訪賢、選賢、任能,因才使用;實行以法治國,設“禮文法度”、“治法而不變”,命力墨擔任法官、后土擔任獄官,對犯罪重者判處流放,罪大罪極者判處斬首等。當然這都是后世記述的,當時是不是真有這么高的水準恐怕誰也說不清楚。還是那句話,它包涵了歷史的積累和后人對政治的理解。
社會穩定,體制確立,給文化的發展提供了空間。黃帝稱主后,發明歷數、天文、陰陽五行、十二生肖、甲子紀年、文字、圖畫、著書、音律、樂器、醫藥、祭祀、婚喪、棺槨、墳墓、祠廟、占卜等等。他使大撓(淖)作甲子,劃星辰為28宿,以甲乙十天干紀日,以子丑十二辰來紀月,以六旬為一甲子;他與岐伯論病理,作內經,即《黃帝內經》,是中國最早的醫書,為黎民百姓醫治病患;他命隸首作數,也就是數學,定度量衡之制;他命風后繪制奇圖,始制陣法;他命伶倫取谷之竹以作簫管,定五音十二律,即最早的音樂;他使倉頡始制文字,具六書之法;他采首山(河南襄城縣)之銅鑄造貨幣;他制造舟車、弓矢,筑城邑等等,史稱當時百姓“甘其食,美其服,樂其俗,安其居”,一派太平景象。
這里應當指出的,黃帝所處的時代畢竟是華夏文明比較初始、低級的階段,人們對它的記述是比較抽象、大部分屬于推斷性的,當時人與人的關系都比較簡單,各種矛盾并沒有顯露出來。歷史應當給予其高度的評價,但要把其視為人類社會發展的至高境界,就像評價我國五六十年代的社會發展,也是不足取的。
談談“根基”
黃帝作為華夏文明的開創者,其所創立的政治及社會發展模式對后世的影響是非常大的,中國以后的社會基本上是沿著它的軌跡而行進。它既是文明史的發端,也是文明史的“根基”。剖析這一“根基”,對認識我們的社會發展是有意義的。
首先說它的文明類型。我國是一個以農業占主體的國度,農耕文明是華夏文明的主流和底色。人類社會有農業、游牧、海洋以及后來的工業等多種文明類型,我國雖然有漫長的海岸線和一望無際的沃野和草原,近代也出現了資本主義萌芽,但農耕文明始終占據著主體地位,成為一種傳統。這跟黃帝的文明始創不能不說有著一種傳承和淵源的關系。當時我國的中原地區農業發達,農耕和桑種達到較高的水平,黃帝以此立國,建成了當時世界上最強盛的國家之一。從此,黃帝及歷朝歷代的統治者都將農耕視為立國之本,不僅把它看作是生產方式,更把它作為社會的運作模式和思維模式,其他的社會構成都圍繞這一核心展開。
農耕文明無疑是當時高級的文明形態之一,對人類社會的發展起到過非常重要的推動作用。它將人們從采摘、狩獵、捕魚等原始的初級行為進化到播種、畜養等較高級的階段,由動蕩變為安定,從無序變得平穩。但其卻有著明顯的缺陷,那就是比較封閉,生產規模狹小,張力不足。
與之相關連的是它的政權形式。農耕的生產組織是一家一戶的,分散,交互性差;處于大河流域的地緣條件,必須進行統一的治理。于是,家長制、宗族制以及大而化之的皇權制,就成為其基本的管理組織模式。兒子對老子,宗里對族長,庶民對皇上,關系是固定的,前者必須屈從和忍讓,沒有話語權,不能參與管理;而后者則享有太多的地位和權力,不受約束。在這種條件下,明君和賢達政治就成為了人們所期待的。黃帝之所以受到那樣多的贊譽、稱頌,就是這種期待的一種體現。在這種管理體制中,明君可以充分彰顯個人的魅力,而昏君則可以利用制度的欠缺為所欲為。這就使得我們的歷史發展中出現過黃帝創國、堯天舜日、大禹治水、文景之治、貞觀之治等社會發展的鼎盛階段,更有紂王喪國、始皇專權、煬帝暴政、南宋偏安等昏暗的時期。對于廣大民眾來說,家族、宗族和政權的統治,是壓在人們頭上的大山。
基于農耕的基礎,我國的政權呈現出內斂的特點。守護土地,統治臣民,自我為中心,排斥外來的影響。中國的政權在很大程度上、或者說主要是對付老百姓的,起碼在排序上是如此,“攘外必須安內”。盡管黃帝在創立初期抱著良好的愿望,帶領群眾致富,但事物的發展必將走向它的反面,成為統治人民的工具。在對待周邊的問題上,習慣于采用“安撫”的手段,不善擴張,對外交往多陷于被動。
與專制相匹配的是個人的崇拜,在中國的政治模式中君權同神權是合一的。黃帝在作為王者的同時還是道教的鼻祖,是龍的化身,他的生日二月二被稱為是“龍抬頭”,在作為現實人的同時還是一個崇拜物。現實的人被神化,神話在現實人身上展現,“君權神授”,這種模式加重了專制的程度,也使王者的所作所為變得心安理得。
經濟的形態嚴重地桎梏著人們的思想,世代耕種的農民被固定在狹小的土地上,年復一年的勞作,使得眼界狹窄,創造性差;以家庭為單位的生產方式難于擴大生產規模,形不成社會化的大生產,人們的協作意識、群體意識嚴重不足;小農經濟限制了人們的交往,自我封閉,孤芳自賞,對外開放嚴重不足;國家以貢賦和徭役的形式征收農民的勞動成果,盤剝量大,人們生產的積極性、主動性受到限制,奴婢意識較濃,主體意識不強。這恐怕是黃帝創立文明之初難以預料、也不可能預料得到的。
責任編輯:C006文章來源:河北文明網 2012-06-2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