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客接了餅,黃焦焦的,一股香氣噴出,熱乎乎的,燙手,仍會忍不住地去吸……
夏日長垣,街邊巷口,涼皮攤旁,必有火燒爐相偎,火燒爐處,也必有涼皮攤相伴。而食者必也是一手持了火燒,一手扒拉著涼皮,若只食其一,味道就要減淡。
火燒之中尤以脂油火燒受人歡迎。一頂紅棚子,一個炭爐子,一架小推車,就是一個火燒攤子,長垣縣城東關沿路兩邊密密麻麻分布著,可是要買幾個火燒卻不容易,攤前常常擠了一群人,要等上十多分鐘或是半個小時。據傳脂油火燒源出一家,由一白須老者創制,老者教了兒女,兒女又傳了媳婦、女婿,后來便有了外孫兒、侄女等諸多家。同行是冤家。這里也不例外。若有買主在某攤前提及他攤,攤主便一臉不屑地說:“就他那手藝,跟我爺差得遠哩!”似乎唯有他賣的脂油火燒才是正宗的。
每每回老家,就愛來上一個脂油火燒。星期天,時間寬裕,心情也好,等待的工夫竟成了一份享受——只見攤主揪一撮油油的、筋筋的面,“啪啪—啪啪—”,在面板上摔打幾下,然后搓成長條,再將面一圈圈盤成圓形,用那黑黑肥肥的手將面壓扁,抿一層白花花的肉末在面上,撒上蔥花、椒鹽,將面火燒放到爐口的鐵板上。一會兒,白白的睡蓮一般的脂油火燒便綻放在黑黑的鐵板上——順手一翻,一股熱氣撲出,板上的幾個餅已經發黃,要用鏟子搶下,然后放在爐內的四側去烤。爐內的脂油火燒成熟了,攤主撈魚一般將火燒甩了出來,旁邊的妻子一邊收錢,一邊將餅用黃草紙包了,遞與來客。一整套動作一氣呵成,配合得當,說起來絮煩,其實也就是幾十秒鐘的工夫。
有人便不屑了,撇撇嘴,這么快,這么簡單?回家咱也能烤。一邊就有人笑了,笑對方眼高手低,不知深淺。“看起來容易?面多少、油鹽多少、火候大小、烤制時間的長短都不是一日兩日學得來的。”來客接了餅,黃焦焦的,一股香氣噴出,熱乎乎的,燙手,仍會忍不住地去吸,吸溜一下鼻子,咧一下嘴,涎水便順嘴角淌了下來。咬上一口,燙得直伸脖子,哧溜哧溜的半天合不攏嘴,可仍是三下五下地吃完,一時蔥花香、肥肉香,滿口噴香,余味不盡,想世間竟有此等美味!?
別看脂油火燒攤子小,生意卻大。據一自稱是白胡老者侄女兒的賣主稱,平常一天少則賣一二百個,多則三四百個,只愁打得慢,不愁賣不出。餅價也一個勁地躥,由五角、一元,一直漲到三元,聽說現在又推出了五元餅,卻仍是生意火爆。
我們常常是買了火燒,兩人又爭著騎摩托。我說我騎,你吃。妻說,你吃,我騎。小女便不耐煩了:“都別嚷了,一替一個吧。”于是,妻騎摩托,我吃。我騎摩托,妻吃。走走停停,停停歇歇,短短的回家路上滿是春風,滿是歡笑,滿是恩愛了。(王自亮)(原標題:脂油火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