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帝后期的首都——靈寶鑄鼎塬
2012/4/23 9:09:11 點擊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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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帝“往來無常處”與“未嘗寧居”。這是《史記•五帝本記》針對黃帝,在涿鹿戰爭之前的長時間南征北戰游擊戰式軍旅生涯之言的,在此期間的“帝居”之都,只能是“行都”、“陪都”、臨時之都,非正式之都。
涿鹿戰役之后統一了大中原,在靈寶鑄鼎塬建立首都,這是《史記•封禪書》中記載的。在鑄鼎塬建的都是“定都”,即是永久性的正式都地。
作為正式的“定都”標準是:一是帝王所居,二是設有祖廟。兩者缺一不可。
一、對《史記•封禪書》的理解
《封禪書》醒目的標題,突顯了祭祀的主題。這里的內容有兩個值得研究的問題:其一是鑄三鼎,其二是設祖廟。
關于鑄三鼎問題
在黃帝之前的祖父輩的泰帝之時,雖然處于萬諸侯爭雄時期,重大與眾多祭祀活動,基本是使用一個鼎把萬神混在一起祭祀的,即所謂“一鼎象萬神”,這個祭禮制度不知實行了多少代。《封禪書》所載,黃帝在涿鹿戰敗蚩尤統一大中原之后,采首山銅礦,特以選擇荊山之下黃河南岸的高塬,鑄造天、地、人三個神鼎,用于分別祭祀天神、地神和人神。
關于銅的來源:《封禪書》說的是首山,位于山西省南部,盛產銅;《太平御覽》說是采荊山銅,荊山產銅。荊山距鑄鼎塬最近,黃帝為何舍近求遠采銅?從距離角度推理,采荊山銅、《太平御覽》說似乎最合理。
黃帝鑄的銅鼎什么樣?如今不可考。是不是像殷墟“司母戊”方鼎?可以說絕對不可能。是不是像鄭州二里崗商代小方鼎?也是不可能。總之,不能脫離仰韶文化中晚期的技術條件,也不能過多超越龍山文化鑄銅技術,去想象黃帝的銅鼎形象。就技術而言,在形式上不會脫離當時的陶鼎,在形體上與陶鼎相當或略小于陶鼎,應當是當時的圓形鼎而絕對不是方形鼎。這樣簡單的小銅鼎,在當時已經是了不起的技術成就了。
關于設祖廟問題
靈寶鑄鼎塬正是黃帝祖廟所在地,這是《史記•封禪書》中確定了的。
黃帝改革泰“一鼎象萬神”混合祭祀的禮制,是社會、物質、思想觀念發展文化的結果。從夏商周及以后的祖廟禮制特點看,黃帝不僅重視天神、地神與人(祖)神的作用不同,似乎更重視“人神”(祖)的特殊作用。以此而論,似乎祖廟之制始于黃帝時代。
黃帝之時稱“人神”、后稱“祖廟”,現代考古學稱為“祭壇”。“祭壇”一辭不見古文獻,是近20余年考古學界新用語。“祭”即祀的禮儀,“壇”是筑土為臺、專作祭禮的場所。《周禮》把祭禮視為國之大事,在氏族集團的大事。所以往往把氏族中的重大事務,拿到祭祀場所作出討論和決定,因而常把氏族的祭禮所在地,稱之為氏族的政治、經濟、文化的中心地位。甚而往往和“都”聯系在一起,并成為“都”的重要組成內容。
鑄鼎原設立天神、地神與人神(祖神)祭禮之廟,供黃帝氏族高層者祭祀,說明黃帝氏族的高層群體,必然居住在神廟附近,神廟和黃帝氏族高層居住地,必須也是“都”的組成部分,這里是黃帝統一大中原之后,建立的“定都”是復合推理的。
從人文角度研究,在三神之中尤以“人神”(祖廟)最為重要,因為“人神”代表黃帝父輩與祖輩,以及以上的列祖列宗。最為重要的還在于,黃帝仙逝在這里,并且是黃帝建造的以“三鼎”神器標志的祖廟之重地。在此為黃帝舉行隆重地“燔葬”或“燎葬”的葬禮。
關于“燎葬”,在《禮記》卷八的《祭法》中記載;燔柴于泰壇,謂祭天。燔柴祭亦即“燎祭”,在祭祀時把赤色牲和玉器置于柴上燔燎,使氣達于天。燃柴祭的專祭地點是“泰壇”,即是專門用土筑的圜形丘壇子。這是周朝的祭禮,此禮是否源于黃帝時期?若從黃帝升天為仙的葬禮之意分析,可能不無關系。這里也說明鑄鼎塬具有祖廟的性質。
鑄鼎塬祖廟是黃帝建筑的,是用于除祭祀天神與地神之外,更重要的是祭祀黃帝氏族的列祖列宗。黃帝又在鑄鼎塬祖廟前“燔葬”升仙葬禮之后,黃帝的大臣左徹,刻木為帝像,收集黃帝的遺物供奉在此央里,使黃帝成為“三鼎”神廟中又一代黃帝“人神”。從前述史料研究情況看,鑄鼎塬是黃帝氏族的祖廟,再次證明是無疑的。
從先輩的泰帝到晚輩的黃帝,由興一鼎到鑄三鼎而建立神廟(祭壇),除祭祖之外可以鑄天神、地神,這已經成為《封禪書》中所說的“自古受命帝王,遏嘗不封禪”的定制。祭天,報天之功;祭地,報地之功。尤其是開國帝王,祭天、地、祖三神之后,就可代天神、地神、祖神,行使“安邦治國”的大權了。所以所有王侯無一不重視祭三神與大山與名川。祭三神之后,被視為掌握國權的大事已告成功。總之,到同代又發展了祭祀范壇,祭祀名山大川。
關于“都”的問題
何謂“都 ”的內容是什么?歷史學家都認為,“都”的標準有二:一是氏族領袖所居,二是祖廟所在地,兩者缺一不可。從這點看,鑄鼎塬即然是黃帝戰敗蚩尤統一大中原之后,所設的以“三神鼎”為標志的祖廟,當然說明黃帝統一大中原之后的“都”是設在居原。黃帝“都有熊”,乃是氏族時代的“都”,是萬諸侯林立時期的諸侯“都 ”。關于黃帝住在鑄鼎塬何處?推測 不是西坡遺址、便是北陽平遺址,因為這兩處遺址面積最大、距鑄鼎塬最近。這個推測若有可能,靈寶市西部應是黃帝統一中原之后的 政治、經濟和文化的中心。是否如此?有待今后考古的驗證。
我們在研究《五帝本紀》的過程中,有三個感想:其一,黃帝為統一大中原而跑遍限大中原各地,說明黃氏族的實力是強大的,但提供大量人力和物力的基地在何處?是在新鄭與密縣、是在涿鹿……、是走到什么地方籌集到什么地方、是在以鑄鼎塬為中心豫西一帶?其二,黃帝統一大中 原之后,他的基地建在何處?如何在他原有基礎上又創造那么多功績“這個基地也是不是在靈寶?這兩個問題,在《五帝本紀》中似乎很難找到答案,然而卻可以在《封禪書》的歷實部分內找到線索。其三,黃帝進代應該分作三個階段:黃帝參與爭霸之前是第一階段,在此階段里是“都有熊”,是屬于萬諸侯林立的黃帝氏族的諸侯都;黃帝參與爭霸之始到涿鹿戰爭結束之間是第二階段,此階段是“往來無常處 ”與“未嘗寧居”的軍旅生活,黃帝住地眾多所謂”“都”也必然更多了,包括“都涿鹿”,此階段的任何“都”,都是臨時性的“行都 ”“陪都”;第三階段是指涿鹿戰爭之后關在靈寶鑄鼎建祖 廟到黃帝崩之間,此階段是黃帝統領萬諸侯的大統一階段,此階段的首府“定都”在靈寶鑄鼎塬。
二、對“口書”傳說的理解
在鑄鼎塬一周,與黃帝傳說的地名地十分豐富的。其一,在鑄鼎塬頂部的升仙閣之北,是個封土冢丘,傳說黃帝乘龍升仙,眾多臣民抱住黃帝腳也想歸仙,但因身份不夠而抱靴墮下,特把黃帝靴埯埋于此,成為黃帝的衣冠冢,故又稱鑄鼎塬為黃帝陵。其二,在鑄鼎塬南部的“漏底村”,群眾不解“爐底”之意而作了誤解的傳說。其三,在鑄鼎塬西南邊的溝中的龍須草,傳為黃帝乘升升仙之時,臥民抓住龍須想借此之機升天,把龍須抓掉落在溝中,因此該溝命名為“龍須溝”。其四,鑄鼎塬正南方的桑園村距北陽平與西坡兩大形遺址甚近,此村在20世紀50年代以前有許多粗大的桑樹,村口有座蠶女廟,傳說黃帝夫人嫘祖在桑園村植桑養蠶而得名。其五,夸父山、夸父營與桃林,傳說夸父追日,追到夸父山下的夸父營,仍沒有追上太陽,渴死在夸父營,用的拐杖甩在黃河南岸,化作桃林。此傳說故事,在《山海經》中也有記述,夸父營中的兩條小河交匯處,有一片不規則圓形,又堅硬的似夯土的紅色細淤泥沉和只,當地群眾傳為夸父墓。在夸父山西的大山溝,即是太陽跑在夸父前邊而落下的丈陽溝。關于此傳說,《桃花源應在靈寶——讀陳寅恪(新解桃花源)有感》與《有感于(讀陳寅恪新解桃花源)有感》二文,對夸父追日的考證頗有道理。另外一個傳說,在靈寶一帶居住的一支氏族夸父,是炎帝的后裔。其六,蚩尤山的傳說,在夸父山東邊與荊山之間的高山峰,傳說是蚩尤山,有人根據傳說和位于西坡遺址東邊的巴婁南北兩遺址文化的特殊性、仰韶文化時期的高溫干旱氣候,作了如下的推論:仰韶文化鼎盛期,黃河中下游干旱,居住這里的炎帝后裔人蚩尤族,為了生計而遷徒到靈寶,原居民炎帝后裔夸父族,念及同祖而允許蚩尤族久居于蚩尤山下一帶,此山因此而得名。包括此山東西兩條溝,東溝叫大峪,西溝叫小峪,歸蚩尤族經營。由于蚩尤族以“蟲”為圖騰,所居之處又名“爬坡”。蚩尤山下的巴婁文化遺址面貌與廟底溝類型有別,似為外來的蚩尤文化。其七,關于衡嶺塬黃帝與刑天大戰的傳說,如今衡嶺塬下遺留有與傳谫關刑天頭墮入大水泉的“水泉頭”、埋葬刑天身軀的“大常村”與“小常村”之間的“常陽山”。
上述傳說與黃帝、夸父、刑天有關的許多地方,絕大多數都有仰韶文化遺址共存。例如:其一、鑄鼎塬黃帝廟舊址上,在新建黃帝廟的施工、配合考古發掘中,先后發現仰韶文化殘石斧數件,24厘米寬的大石鏟,這件超寬型石鏟,有不少學者認為是“禮器”,褐色素面砂質的平底罐片,以及西漢以后歷代的板瓦、筒瓦、長方形磚塊。其中以漢代、唐代和明清時代建筑殘片最多。考古發掘僅發掘到宋代磚鋪地面為止,其下不得而知。其二,圍繞鑄鼎一周有50處仰韶文化遺址,其中最近的也是面積最大的北陽平與西坡遺址,文化內涵主要是廟底溝類型,面積之大是仰韶遺址中罕見的。其三,桑園村內有一處仰韶文化中晚期遺址。其四,夸父營內的山洪沖積層中含少量仰韶文化陶片,系從營南的夸父根上沖來的,距遺址等等。上述與黃帝有關的傳說地點,與仰韶文化遺址有機組合,看來決不是偶然的巧合。
三、關于對龐大的仰韶文化遺址群的理解
靈寶市境內,有裴李崗文化、仰韶文化與龍山文化遺址118處,在一個縣級市內如此之多的遺址實屬罕見。仰韶文化遺址與傳說黃帝相關地點的組合,這是偶然?這是必須?
從靈寶市境內仰韶文化遺址的分布情史看,以鑄鼎塬為中心的一周30處為一個群體,其中包括小常村遺址。市區的西部為一個群體。市區中東部的澗河上游以煙火崖遺址為中心、中游地區各有一個群體,下游以東以五帝以遺址為中心為一個群體,共計五個群體。
在這五群體中像衛星一樣,層層圍繞在鑄鼎塬的東、西與南部,由此可見,以鑄鼎塬為中心的群體最為重要。在此群體中的北陽平、西坡和東常村三遺址面積最大。在這些遺址的斷面上,暴露有超過10米直徑的房基,在一些房基面上是白灰面所筑,有的涂有紅彩似地畫。西坡遺址東部斷崖的中大型灰坑底部,采集到有銅礦石,此銅礦石是否來自荊山銅礦,有待地質科研單位研究確定。
在百余處仰韶文化遺址中,從整體文化面貌考察,廟底溝類型文化占據重要地位,表現在各個仰韶文化遺址,廟底溝類型的遺物數量最多,似乎是最昌盛時期。尤其是鑄鼎塬一周50處遺址,分布在300平方公里的范圍內,包含的廟底溝類型遺物之優勢更為突出,在多次調查的成果,非常引起1999年參加鑄鼎塬學述會議的數十位學者的濃厚興趣。
由中國社會科學院考古研究所與河南省文物考古研究所聯合,從2000—2002年選擇近40萬平方米面積并呈方形的西坡遺址,進行了考古調查與發掘。在調查和研究中認為,此遺址似乎是較純的廟底溝類型遺址。除初步發掘一批較大型并多帶有壁盒的窖穴之外,更重的是發現一座150余平方米面積的方形房基,四周有走廊,可能是屬于雙篆式房屋。這是中國仰韶文化遺址中形體最大的房屋基址。頗具“王氣”。出土大量陶器殘片和石器涂紅色,由彩陶彩紋到器型,質量之高與形體較大也較罕見。還首次在仰韶遺址發現長方形鍋底狀的大型儲水池,所有這些都超出一般仰韶文化遺址水平。
結 束 語
前述諸多學者產生的濃厚興趣,這個興趣來自于1998-1999年兩次學述會議提出的“五對應”,現把這“五對應”作為本文的結論。
其一、相傳黃帝距今五千多年,廟底溝類型文化的碳14年代在公元前3500元左右,兩者是時代相近;
其二,黃帝時期傳有萬諸侯(氏族),唯獨黃帝氏族最強盛,最后統一了萬諸侯。在仰韶文化中,文化類型頗多,唯獨豫西、晉南和陜西東部的廟底溝類型文化最發達。兩者強勁相類同;
其三,傳說黃帝活動的地點、故事最多者,基本以靈寶市的鑄鼎塬為中心,廟底溝類型遺址密度之大、面積之大、房基之大、遺物之豐富與最精良者,也集中在同一地區;
其四,相傳黃帝氏族的活動的中心區在豫西一帶,往北到晉南、往西到陜東。廟底溝類型的文化遺址,最為密集、面積最大、文化最為繁茂者,同樣也分布這個區域;
其五,傳說黃帝在“往來無常處”的年代里,波及的范圍東達海濱、西抵甘肅、南到江汀、北至長城內外。具有廟底溝文化影響因素的分布,竟然也與上述地域吻合。
據此,廟底溝類型文化,似為黃帝氏族的物質文化,基本被與會的學者所共認。若是如此,從1999年靈寶學術會議為起點,自此結束了黃帝文化只能說說聽聽而不可看的尷尬歷史。可以這樣認為:廟底溝類型的城址,是黃帝時代的防御設施、廟底類型的大房基就是黃帝時代的大房屋、廟底溝類型的彩陶,是黃時代的藝術珍品,全部廟底溝類型文化反映黃帝時代基本物質面貌……
還有:1、鑄鼎塬是黃帝氏族統一大中原后專設的祖廟。鑄鼎塬的黃帝廟,應當是全體黃帝晚輩祭祖的圣地。
2、祖廟所在地的北陽平與西坡兩遺址,其中之一可否應當視為黃帝的“定都”遺址?(原標題:黃帝后期的首都——靈寶鑄鼎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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