項羽虞姬恩愛伴侶同出征
同心池邊的摩崖石刻
2月14日情人節,由瓦倫丁節演變而來,是歐美和大洋洲一些國家的民族節日,通常說是西方傳統情人節。世界的開放,文化的交融,這個節日逐漸被國人接受。按民族文化傳統,中國的情人節一般說是農歷七月初七的“七夕”節,那是紀念牛郎織女“鵲橋相會”的日子。除此,正月十五的元宵節也是情人節,有趣的是,去年的西方情人節和中國的這個情人節,非常巧合的是在同一天。
徐州歷史上,傳頌著幾段經典的愛情故事,有些還留下了歷史遺跡。
古邳青陵臺演繹生死離別
青陵臺,原為東周時期宋國康王所筑,《邳州志》和《徐州府志》皆有記載:“周赧王二十五年(前290年)宋康王旅居下邳,筑青陵臺。” 這臺位于睢寧縣古邳鎮城東宋花園村。古邳八景,自古就有“青臺月夜”一景,這一景觀傳頌著一則忠貞不渝的愛情故事。
昏君宋康王出游,來到下邳城東。他看見桑園中采桑的女子,個個卓有風姿,百看不厭,于是下令在桑園筑起一座高臺,起名青陵臺,供他隨時登高觀賞美女。有一天,發現有個采桑少婦特別美麗,堪稱絕代佳人,引發了他的占有欲望。他立即派人查明根底,得知這一女子是王府的小官吏韓憑之妻何氏,便命令韓憑把妻子獻給自己為妾。韓憑與妻子,寧死不從。宋康王就派人把何氏搶來禁于臺上,又派兵逼迫韓憑自殺,斬斷她對丈夫的依戀。宋康王欲強占她為妃,何氏說:“請讓我在青陵臺祭奠亡夫之后,方能侍奉大王。”王爺應允,何氏身著素服,登臺遙對夫墓,跪拜哭祭完畢,猝然墜臺身亡。
歷史久遠,當年的青陵臺雖已消失,但民間的傳頌卻愈加豐富。據說,家鄉人同情他倆的不幸,在兩人墓前各栽一棵樹以表悼念。兩樹不僅長得一般粗細,一般模樣,雖相距五里,還延伸根系交于地下。夜里,即便無風也能聽到兩樹“沙沙”聲響,好像夫婦竊竊私語,而且常有成雙成對的鳥兒棲于樹上,或交頸悲鳴,或齊翔云天。這些便是民俗文化“相思樹”典故的由來。
青陵臺蘊含的愛情故事,也成為歷代詩人謳歌的題材。李白的《白頭吟》:“古來得意不相負,只今惟見青陵臺。”李商隱的《詠青陵臺》:“青陵臺畔日光斜,萬古貞魂依暮霞。莫許韓憑為蛺蝶,等閑飛上別枝花。”夢龍的《過青陵臺有感》:“韓憑夫婦兩鴛鴦,千古情魂事可傷。莫道威強能奪志,婦人執情抗君王。” 還有《搜神記》、《嶺表錄異》、《太平寰宇記》、《彤管集》等古籍,都有對這些情節的描寫。
霸王別姬的愛情經典
蓋世英雄匹配絕代佳人,以悲壯人生,演繹無與倫比的故事,國人一直把《霸王別姬》當作愛情經典傳頌,古來由詩文到戲曲,后又搬上現代的戲劇舞臺、影視屏幕和演唱現場。
追憶歷史,滅亡秦王朝,項羽建都彭城。他掠盡咸陽秦宮里的美女和珍寶,動用30萬人馬,歷時一個多月運入彭城的楚宮。盡管身邊美女多不勝數,但他情有獨鐘,只愛虞姬。打破舊制和世俗的觀念,身為西楚霸王的他不要一妃,兩人的愛情至死如初。虞姬不僅美麗賢惠,而且善歌善舞,項羽在感情上和生活上,都離不開虞姬,帶著她南征北戰,歷時五年的楚漢爭雄,更是形影不離。兒女情長英雄氣短,戰場上雖然出生入死,驚心動魄,而每當夜歇,英雄美女依然恩愛有加。公元前202年,項羽敗退垓下,陷入十面埋伏,兵孤糧盡的絕境。項羽飲酒澆愁,低詠《垓下歌》抒發悲情。虞姬潸然淚下,她以為大王之勇無人能敵,別因為自己的拖累而不能沖出重圍,于是,拔劍起舞,和歌一首:“漢兵已略地,四方楚歌聲;大王意氣盡,賤妾何聊生。”歌罷自刎殉情。訣別之后,項羽潰退烏江岸邊,僅剩二十八騎。烏江亭長已為他備好渡船。他面對的抉擇:要么求生,重整旗鼓、東山再起,渡江就是選擇了希望;要么赴死,迎戰追兵身陷重圍,勢必血肉涂地,慘烈捐軀!項羽選擇了后者,告終人生。
愛情的沉寂,功業的破滅,熔于一爐,能不催人淚下!
關盼盼故事的深遠影響
“關盼盼獨守燕子樓”的愛情故事,千古美談,家喻戶曉。燕子樓既是徐州名勝,也是中國“文化名樓”。
白居易在其詩序,這樣寫下她的情愛梗概:“徐州故張尚書有愛妓曰盼盼,善歌舞,雅多風態……尚書既歿,歸葬洛東。而彭城有張氏舊第,第中有小樓名‘燕子’。盼盼念舊愛而不嫁,居是樓十余年,幽獨決然……”這則忠貞不渝的情結,影響深遠。在國內,歷代都有詩文名家從中感悟留下佳作。北宋蘇軾來徐做官,寫有《永遇樂》詞,“燕子樓空,佳人何在?空鎖樓中燕。古今如夢,何曾夢覺……為余浩嘆。”蘇軾由此思考的,是活著的人生要義,做人的原則;南宋民族英雄文天祥,兵敗被俘,北上經徐州,懷古抒情寫下《吊盼盼詩》,“因何張家妾,名與山川存?自古皆有死,忠義常不沒。但見美人心,不說美人色。” 他借此表達,為國家和民族而寧死不屈的堅強意志。古詩詞外,元明清各代的戲劇和小說,也不乏頌揚關盼盼獨守燕子樓的題材。
至于國際影響,從燕子樓前中日合立的詩碑,就有揭曉。早在唐代,寫關盼盼的詩篇就傳到日本、朝鮮等國。當時日本的著名詩人大江千里,曾奉宇多天皇御旨,將遣唐使從中國收集到的詩歌,編纂成《題句和歌》,而且在貞親王的歌會上,當場朗誦他擬白居易《燕子樓》詩所作的和歌。他與白居易的唱和,收入日本《古今和歌集》。如今燕子樓前,中日雙方合立的詩碑,所篆刻的是我國趙樸初先生所書的白居易《燕子樓》詩,和日本國岡崎嘉平太先生所書的大江千里為白居易詩而作的和歌。如今的文化交流,關盼盼的愛情故事在世界傳播更廣。
同心池鉤沉蘇軾愛情
同心池,位于云龍湖蘇公塔西側,池邊的山巖鐫刻“情緣” 兩個字。它是1997年紀念蘇軾來徐州做官920周年時,易地重建的景觀。同心池原址在彭城路壹號,原徐州府署后院蘇軾故居院內(古時逍遙堂附近),以此追念蘇軾和愛妾王朝云忠貞不渝的愛情。
蘇軾是在熙寧十年(1077年)來徐州任知州的,他跟王朝云的結識,是在其六年前去杭州做通判的時候。王朝云自幼淪落在歌舞班中,后成伺候富人的舞妓。有一天,其主人邀請蘇軾到西湖游覽宴飲,欣賞歌舞時見到高雅脫俗、楚楚動人的朝云。蘇軾為之動情,當即賦詩一首:“水光瀲滟晴方好,山色空濛雨亦奇;欲把西湖比西子,濃妝淡抹總相宜。”友人發現蘇軾對其家的舞伎特有好感,便將朝云送給他做侍女,后成侍妾。蘇軾曾有妻妾三人,朝云年紀最小,卻最能理解蘇軾心意。蘇軾性格開朗,敢于直言,常于不經意間得罪了當朝權貴,招惹禍害。一次退朝回家,蘇軾指著自己的腹部詢問妻妾:“有誰知道這里面裝的什么?”一個說是“文章” ,一個說是“見識” ,蘇軾一概搖頭否認。而朝云的回答“一肚子的不合時宜” ,當即獲得蘇軾的連口稱贊:“知我者,唯有朝云也。”
為官一任造福一方,蘇軾先后在徐州、杭州、惠州做官,與此同時,三州亦留下他和王朝云的愛情蹤跡。蘇軾剛直不阿,得罪了當朝權貴。因“烏臺詩案” 打入牢獄。自此蘇軾一再被貶,職位低微,生活十分清貧,往往只能于公事之余帶領家人開墾荒地,靠種田幫補生計,歷經磨難,妻妾陸續散去,唯有朝云始終緊緊相隨,精心給予照料。被貶往惠州時,蘇軾已近花甲之年。王朝云在惠州又為蘇軾生下一子,產后身體虛弱,不久病逝,年僅三十四歲。朝云死后,蘇軾將她葬在惠州西湖畔的孤山南麓,棲禪寺僧人在墓上建筑一座六如亭以資紀念。亭柱上鐫有一副蘇軾親書的楹聯:“不合時宜,惟有朝云能識我;獨彈古調,每逢暮雨倍思卿。”
蘇軾在徐州、杭州、惠州三州都為安民筑有蘇堤。此間,還曾有發生“心有靈犀一點通”的事:蘇軾到來惠州之前,那里的西湖上沒有堤防,湖邊只有一座破舊不堪的木橋,交通十分不便,行人往返兩岸,需乘船擺渡或涉水而過。蘇軾念及民眾疾苦,日有所思夜有所夢,竟然夢見已經病故的妻子王朝云。她葬于湖邊的孤山,留下的嬰兒沒奶吃,整日啼哭。蘇軾臥床入眠,夢中忽見渾身濕透的亡妻前來給嬰兒喂奶,心疼不已,問道:“你是怎么被水浸泡濕透的?”朝云說是因為涉水過湖而來。被夢驚醒的蘇軾,更加惦記百姓涉水的苦衷,于是決定操辦筑堤修橋事宜。
朝云憑著對藝術生活的理解和體驗,對戀人的忠貞不渝,走入蘇軾感情世界的深處,讓蘇軾感受情真意切的高尚與甜蜜。蘇軾曾為她賦詩一首,詩前有序:“予家有數妾,四五年間相繼辭去,獨朝云隨予南遷,因讀樂天詩,戲作此贈之。”大意是說,當初唐代詩人白居易年老體衰時,深受其寵的美妾樊素便溜走了,白居易因而有詩云“春隨樊子一時歸”。朝云與樊素同為舞妓出身,然而性情迥異。朝云的堅貞相隨讓暮年的蘇軾備覺欣慰。
蘇軾詩云“相戀要素在知心,廝守至終最可貴”,是他一語道破經典愛情的真諦。同心池鉤沉的,正是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