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鐵旦趕忙放下鐵鍬,開始用手扒開周圍的泥土,漸漸地一個硬梆梆的橢圓型石板出現在眼前。他仔細一看,這個石板大約有70公分長,30公分寬,上面居然還長有“小腿”。
這里埋的是個什么東西呀?李鐵旦一聲呼喊,大家都圍了過來。但是,誰也猜不透它到底什么東西。這個石板會不會就是薛干部說的文物呢?想到這里,李鐵旦心里高興極了。
不久,更令李鐵旦即好奇又納悶的是,他居然又在石板的旁邊挖出了一個類似棒槌的石棒和一些已經石化的零碎骨頭。這些東西恐怕就是前幾天縣里薛干部在村里所說的“文物”!
高興的李鐵旦急忙叫伙伴們找來一條麻袋,然后把這些石器裝進麻袋里扎好。做完這一切,李鐵旦背起麻袋就急忙往縣城趕去,他想給縣里的薛干部一個意外的驚喜。
李鐵旦心里想著,自己今天就是再累也得把這個東西背到縣城,交給薛干部,讓他知道咱裴李崗村姓李的覺悟有多高!也許這些東西多少會給我們李氏家族帶來些驕傲。
當年的李鐵旦無論如何也不會想到,他自己肩膀上扛著的這塊笨重的石板,將帶出中國20世紀考古界的一個重大發現,它的出現可以把中國農業文明的歷史向前推進1000多年。
他祖祖輩輩居住的裴李崗村,也會因這塊笨重石板的突然出現而聞名于世。
30年后的今天,李鐵旦麻袋里的這個石板正端端正正地擺在新鄭市博物館的櫥窗里。它前面的紙板上標注著這樣的文字:石磨盤、石磨盤棒,裴李崗出土。
今天,當我們追溯裴李崗文化遺址的發現過程,這位老人是不能不說的人物。他就是30年前,親手從李鐵旦扛來的麻袋中取出石磨盤的新鄭縣文化館文物干部薛文燦。
其實,20世紀50年代,薛文燦還在新鄭縣裴李崗村附近的一所小學當校長。平時在村民家,他也曾看到過這樣的石板,誰也沒有想過它究竟是何物,為什么地里會有這些東西?
60年代初,薛文燦被調到縣文化館,才開始接觸考古工作。在此期間,文化館又收集到群眾捐獻的石磨盤、石磨棒等石器,但卻弄不清是什么時代的文物,也叫不出器物名稱。
于是,他們就把像長石板,兩頭圓形,一面有稍凹的面,另一面有四個矮足的器物,起了個名字叫“石碾盤”。到1969年冬,這時縣文化館已收集到石磨盤、石磨棒近二十件。
1972年2月29日,《河南日報》第四版報道了這樣一則新聞:題為《我省出土的歷史文物介紹》中,有一幅新鄭縣裴李崗村1965年出土的石磨盤、石磨棒照片。文字注明是“原始社會晚期的石碾盤和石棒”,沒有說明其具體時代,籠統地稱之為新石器時代遺物。
這些石磨盤到底是什么時期的遺物呢?它們屬于哪一種考古文化類型呢?為什么在它以后的文化層中再也沒有出現過呢?這究竟是出于什么原因呢?
這些問題引起了考古學界的廣泛注意和重視,考古工作者開始把目光投向這個不為人知的小村落。但是,石磨盤每次的出現都像謎一樣行蹤詭秘,很少留下可供參考的地層關系和伴隨出土的陶器等物品。所以,年代問題一直是考古工作者追尋的課題。
不過考古工作者發現,這種石磨盤非常典型,它從不見于仰韶文化以及隨后的龍山文化。因此,在考古學界引起諸多猜測,但是始終沒能有一個確切的答案。
1973年,國家文物局舉辦“文化大革命”期間出國文物展,向全國各地征集文物,新鄭縣文化館推薦送去一套石磨盤、石磨棒。在國外展出時,這套原始社會的遺物備受觀眾的青睞,他們在驚嘆之余也對它出土的具體地點和時代提出了疑問。
信息很快反饋回國,國家文物局鑒于此,立即責成河南省文化局對其面貌進行調查落實。于是省、市、縣三級文物部門組成了一個調查組,即刻進駐裴李崗村。
經過多方調查,石磨盤之謎仍然是懸而未決的疑案,所以正在國外展出的裴李崗遺物被撤換、退回原地。
這件事對河南省文物界震動很大,更是讓新鄭縣文化館的薛文燦,感到十分地難堪。
薛文燦介紹說:1975年通知新鄭,叫領取這文物,我去了。我去以后,我看到這兩件東西以后,心里面就沉甸甸的,感到這么好的文物弄不清出土地點,弄不清時代,感到很惋惜,心里很沉重。所以,內心里下決心要想辦法,要弄清這文物時代和出土的地點,從那個時候起就一直掛在心里,這個問題就掛在心里,就是這個情況。
1975年冬,新鄭縣觀音寺公社唐戶村正在大規模進行土地平整。突然,發現了一處重要的仰韶文化遺址。為搶救這里的遺存,當時開封地區文管會的負責人崔耕立即組織有關人員在唐戶村進行鉆探和試掘。同時,決定在這里開辦考古培訓班。
其實,第一期文物考古短訓班的學員大都是從新鄭城關和各公社召集來的農民。崔耕這次在新鄭舉辦培訓班的目的,不僅是為了搶救性發掘唐戶仰韶遺址,更重要的是想借此機會培養一批文物干部,扎扎實實地做一番事業。
在此期間,有關石磨盤的來歷成為培訓班議論最多的話題。于是,探尋石磨盤的來歷,變成培訓班的重要目標。但是,他們經過幾個月的努力,卻一無所獲,連一個灰坑也沒有鉆探到,更別說是石磨盤了,這不禁使他們感到有些失望和茫然。
隨著,唐戶仰韶文化遺址發掘的結束,這期考古短訓班也解散了,學員一般都回到自己的本地區繼續做文物保護工作。而神秘莫惻的石磨盤,仍然是個未解之謎。
1977年春節過后,開封地區文管會、新鄭縣文管會又聯合在新鄭縣文化館,繼續舉辦亦工亦農文物考古短訓班,修復整理唐戶遺址出土的器物和編寫整理唐戶遺址發掘簡報。
雖然,這時有關石磨盤之謎的種種猜測被暫時擱置一旁,但是誰也沒忘記它的存在.(原標題:裴李崗遺址的“石磨盤”,解開新石器時代的秘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