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太極門,朱基在鐘鼓樓之間停了下來,他環顧著這個莊嚴肅穆、主次分明的中心大院,問道:“這是什么時代的建筑?”霍進善答曰:“現有建筑始建于明英宗正統十三年(公元1448年),原占地875畝,分內城、外城、紫禁城,九進院落,十門相照。現在我們看到的是歷代皇帝或欽差大臣舉行祭祖大典的中心大院。”
朱镕基接著問:“這里為什么列為帝王陵寢之首?”
霍進善說:“我們中國人常說,自從盤古開天地,三皇五帝到如今,所謂‘三皇’,一般是指太昊伏羲氏、炎帝神農氏、黃帝軒轅氏。所以,朱元璋把這里列為第一了。”
“‘三皇之首’在這里,我們民族的根在這里!”朱基無比深情地說。
在根據史傳所繪制的長卷式《伏羲圣跡》圖前,朱基聽得十分認真,并不時提出自己的看法。當講到伏羲都宛丘(今淮陽)結網罟,大大改善了人們的生活,并將吃不完的鳥獸豢養起來,開創了原始畜牧業的新時代時,朱基說:“這是生產力的重大突破。一項重大的發明創造,往往改變一個時代。”
…………
就這樣,在一個多小時的視察中,朱基興致很高,時走時停,認真細致地聽取了有關太昊伏羲氏都宛丘、畫八卦、結網罟、定姓氏、制嫁娶等豐功偉績,陵廟彌足珍貴的歷史價值、藝術價值,海內外朝祖盛況等的講解和介紹。
視察完后,朱基當即指示:“這里的古建筑很有價值,應當加強保護,盡快維修。”并題寫了“羲皇故都”。
實際上,朱基的題詞,反映了共和國高層對民族人文始祖的充分肯定。同時,朱基題寫的“羲皇故都”匾額,成為太昊陵匾額歷史長廊中的一個組成部分,并豐富了這個獨特的人文風景。
碑碣和頌詩太昊陵的一道人文風景
太昊伏羲陵的匾額、楹聯比較多,它們從一個側面讓人們認識到歷代對伏羲的敬仰之情。如統天殿原有匾額:斯文鼻祖、人根之祖、中國一人、教以人倫、萬派一系、初造王業、一畫開天、佑我無疆、默佑蒼黎、抱一為式、象天法地、伏羲創精、初造王業。楹聯與匾額相得益彰、相映生輝,如太極門原有楹聯“湛恩不竭唯乾象之精,圣德猶顯乃坤靈之寶;立帝王之極白云常此護靈墟,后天地而生朱圉猶堪尋圣跡”等。
古碑是太昊陵比較壯觀的人文風景,僅目前陵廟內存的古碑就有200余通,有御祭碑、重修碑、進香碑、功德碑等。一般來說,為伏羲歌功頌德的碑石,叫功德碑;記述陵內建筑重修或增修經過的碑石,是重修碑;各地民眾來朝祖進香的碑石,為進香碑;皇帝派大臣來祭祀而立的碑,則被稱為“御祭碑”。這些碑石中,以功德碑和進香碑為最多。
因為是中華民族的“人文始祖”,歷史上許多文人名士、騷人墨客光臨太昊陵廟,在這里留下美麗的詩文風景線。
被謝靈運贊為“天下才共一石,曹子建獨占八斗”的“建安之杰”曹植,在陳居留時,曾到太昊陵拜謁,留下了對伏羲、女媧的贊歌,《伏羲贊》:木德風姓,八卦創焉;龍瑞名官,象天法地;庖廚祭祀,網罟漁畋;瑟以象時,神德通玄。《女媧贊》:古之國君,造簧作笙;禮物未就,軒轅篡成;或云二皇,人首蛇形;神化七十,何德之靈。
西晉的潘岳、摯虞,東晉的王彪之也都有《伏羲贊》。同曹植的《伏羲贊》一樣,都是歌頌伏羲的生平事跡和文化貢獻。如潘岳的《伏羲贊》:肇自初創,二儀氤氳;粵有生民,伏羲始君;結繩闡化,八象成文;茫茫九有,區域以分。摯虞的《伏羲贊》則云:昔在上古,懷德居位;庖犧作王,世尚醇懿;設卦分象,開物紀類;設網施罟,人用不匱。王彪之的《伏羲贊》曰:悠悠皇犧,體尊神澄;無為而化,出道之凝;不知有始,冥感自興;因應之跡,畫像結繩。
有宋“蘇門四學士”之一的張耒也在《太昊遺墟》中贊曰:千里垂精帝道尊,神祠近在國西門;風搖廣殿松杉老,雨入修廊羽衛昏。日落狐貍號草莽,年豐父老薦雞豕;舊游零落今誰在,塵碣蒼茫字半存。詩人王禹翶的《太昊遺墟》:宛丘何隆隆,草木方蔽芾;羲皇不可作,封樹表萬世。緬惟開辟時,人物無所異;雖有結繩政,禮法殊未制。自非神圣興,孰發天地秘?人文一以宣,三才道斯備……日余昧先天,玩象冀深詣;可能窮蘊奧,一理貫萬匯。焉茲拜古陵,聊以酬素志。愿求五十蓍,決彼天下事。
到當代,首都師范大學教授李燕杰更是在《伏羲人祖禮贊》中,傾頌人祖功德:
伏羲氏,作為人祖,是神話?是傳說?還是歷史?
如果是神話,這種神話,顯示了中華民族卓越的智慧。
如果是傳說,這種傳說,留下了口頭相傳中最美好的篇章。如果是歷史,這段歷史,更記錄了我們先祖的光輝業績。
從神話、傳說、歷史中,我們深深感到伏羲氏是:人文之祖,智慧之靈,教化之圣,鑄魂之師……
太昊陵廟重修史一種亙古不息的民族崇拜
和別的廟宇、陵墓不同,太昊伏羲陵在人們心目中的地位,數千年來,幾乎是一致的崇高,而人們的祭拜,除個別戰亂時期,也幾乎沒有斷絕過。
但猶如日落日出,葉綠葉黃一樣,太昊陵建筑也經歷著它的生命周期,有輝煌也有衰敗,有繁盛也有凋敝,但它的受奉祀,是永恒的。
《陳州府志》和《淮陽縣志》中輯錄了諸多碑文,其中許多是有關太昊陵重修的碑文。明代《重修太昊陵記》、《太昊陵廟重建記》、《重修太昊陵記》等,記述了自明太祖朱元璋以來,歷代官吏見羲陵荒廢,或撥款修陵,或提倡地方賢達捐助修陵的經過,貫穿起來,可以說就形成了有明以來建修陵廟的宏大歷史。
清乾隆十二年《陳州府志》記載:唐太宗貞觀四年頒詔“禁民芻牧”;周世宗顯德元年“禁民樵采耕犁”;宋太祖建隆元年親頒《修陵奉祀詔》置守陵五戶,乾德元年詔三年一饗,以仲春之月,牲用太牢,后于開寶、咸平、景德、大中祥符等時期均有修葺,陵與廟祀,日漸崇隆,并有御祭。只是到了靖康后,國勢衰微,祀事難修,至元末干脆絕了奉祀,廟貌不存。
太昊陵真正有劃時代意義的歷史源自明太祖朱元璋。一代皇帝的厚愛,其實就是一國政治宗教的風向標,所以,有明以來的太昊伏羲陵有了空前的壯觀局面。
中國文化,無論千變萬化,數千年有一個共性:上行必下效。這樣,明英宗正統十三年,太昊陵又迎來了它發展的一個機遇。當時陳州知州是張志道,張志道是個聰明人,他也了解太昊伏羲文化的重要性。他認為,太昊伏羲陵沒有規模宏大的殿宇,陵廟與伏羲“中華始祖、帝王位列第一”的稱號不相符合,便奏請朝廷,除去原來簡陋的祠堂,擴大太昊伏羲陵廟的規模,詔修太昊陵,建寢殿、廊、廡、戟門、廚庫、宰牲房等,在四周建有陵園墻,還修了皇家花園,栽了一些奇花名木。
明天順六年(公元1462年),陳州知州萬宣、李等也不甘示弱,他們在明正統年間修建的基礎上,又進行了修葺,對“朽腐者易以新之,黝暗者涂而瑩之”,還撤去陵廟后面原來的碑亭,修堂三間(后殿),立御碑亭、鐘鼓樓,又另建三清觀,設住持管理太昊伏羲陵廟的上香清掃事宜。
明成化六年(公元1470年),陳州知州戴昕看到陵廟“棟宇頹圮,鐘鼓朽敗,器物殘缺”,就進行了全面補修,重塑莊重嚴肅的伏羲帝像,增高鐘鼓樓,彩繪殿宇,“未幾,百度惟新,廟貌改觀,過者稱贊,瞻者起敬”;成化十二年(公元1476年),也就是距戴昕修陵僅僅過了六年,監生鄭鄂又奏準重修太昊陵。
明嘉靖二十四年(公元1545年),御史吳疏山奉天子命代守河南,到陳州拜謁伏羲陵,“見廟貌傾頹,陵冢坦夷,狐貍穴穿其中”,便主持對太昊陵進行了全面整修。他將陵廟旁邊的閑地按畝核算過來,以供歲時清掃。看到御碑亭規模小,又逼近陵冢,不夠崇敬,就筑冢使其圓而高,象征天,四周砌以臺方而厚,象征地;在陵前遠數丈的地方筑高臺券門,臺上建御碑亭,更進一步表達太祖的崇仰之意。
明嘉靖三十九年(公元1560年)五月,巡臺孫月巖到陳州視察,自然少不了要到太昊陵一拜,但“首謁陵寢,愀然長嘆曰:‘古帝王陵祠損壞,即行修理,此憲綱所列,有司責也。矧茲繼天立極,萬事斯文之祖,尤勤我圣祖欽崇之典,而聽其宮寢若是乎!’”知州伍應召看上級對太昊陵現狀不滿,哪敢怠慢,遂對陵廟進行整修。從第一年的秋天開始,到第二年的春天完工,“圮者以興,敝者以完”,較以前有了大大的改觀。
明萬歷四年(公元1576年),督學副使衷貞吉奏留輸帑幣三千金,大修太昊陵,至此才有了今天太昊陵廟的格局。內外城垣,規模宏大,殿宇巍峨,金碧輝煌。
隨后,明天啟六年、清順治十五至十七年乃至康熙七年(公元1668年)、康熙二十八年(公元1689年)、康熙三十二年、乾隆十五年(公元1750年)、光緒三十三年(公元1907年)多次進行重修,力圖保持規模。
到清末,太昊陵區面積恢復到三頃五十畝。
民國年間,淮陽連年戰亂,伏羲廟開始被派為公用。1934年,太昊陵內辟地56畝,建農場,并設農林實驗小學。1938年,淮陽被侵華日軍占領。
新中國成立后,政府對伏羲陵進行了多次修建。2004年,太昊陵又迎來了新中國成立以來最大規模的修建。太昊陵周圍蔡河兩岸不協調的建筑盡數被拆,建成了6.4萬平方米的伏羲文化廣場,站在陵廟外,更能感受到陵廟的恢弘氣勢。2006年,淮陽更是將歷史上太昊陵周圍的875畝地進行了拆遷,力圖恢復它繁盛時的原貌。
“其實我們做得還不夠。”談到伏羲文化如今的建設,淮陽縣委書記任連軍謙虛地說,“河南省要建文化強省,淮陽守著老祖先,有著濃厚的伏羲文化,是全國乃至全世界高度認同的伏羲長眠龍都圣地,是‘東方智慧源,全球華人根’,更要文化先行,大力建設伏羲文化,我們接受著祖宗的恩澤,不建設好它,我們會于心不安的。”
任連軍書記介紹,今年淮陽有了更重大的部署,對全縣經濟文化發展進行了整體規劃,這就是城市總體控制性規劃、羲皇故都風景名勝區總體規劃、文化改革發展試驗區規劃和龍湖風景名勝區的總體和修建規劃。
“到那時,來到淮陽的人,不僅會進一步感受到淮陽濃厚的伏羲文化,還會感受到浪漫的淮陽。”任連軍說。
太昊陵的古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