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年九月九日,是白衣閣的騾馬大會。張青到會上賣菜,發生了這樣一件事。
孫二娘帶著兩個伙計到會上買了兩口大肥豬足有三四百斤,裝到大平車上。兩個伙計一拉一推,剛走不遠,只聽“咯喳喳”車轅斷了。急得孫二娘直跺腳。店里急著用肉,這可咋辦呢?東竄西找,又借來一輛大車,把豬裝上。可是前幾天一直下雨,滿路泥濘,游膠泥粘住了車輪,架也架不穩,拉也拉不動。一不小心,車輪一滑,車子翻倒泥里。兩頭大豬滾成了泥蛋蛋,掂也掂不動,抬也沒法抬,急得二娘干轉圈。
恰巧,張青趕會賣完了菜路過這里。見此情景,不覺說了聲:“笨蛋,真是窩囊廢。”一句話激起了孫二娘的火性:“鄉親,不要夸海口。這兩頭豬你如果能給我送到十字坡店里,我把它白白送給你。”張青說:
“這算啥難事,我一不挑,二不背,身不沾泥,一口氣給你送到孫家店里,送不到甘愿再賠兩頭豬。” 看熱鬧的人嚷嚷起來:“君子一言,駟馬難追。我們大伙作證。”
張青擼子擼袖子,抖了抖精神,兩只胳膊一伸,好似一條長扁擔,一手提一頭大肥豬,面不改色氣不喘,踏著泥濘,像旋風似地向十字坡走去。眾人尾隨著張青,一個兒拍手叫好。
張青提著豬一口氣走了十八里地,來到金堤河邊。河邊有條船,河上有座兩丈多長的獨木橋。大伙心想:船載不了兩只豬,看你怎樣過去。只見張青手提兩頭豬,一步一步地走上獨木橋,不搖不晃地走了過去。
張青把兩頭大豬送到十字坡孫家店里,扭頭就走。老孫興上前攔住:“請到上房用飯、喝茶。”孫二娘走過來說:“我輸了,按原來說的,這兩頭豬歸你了。”
張青笑道:“這兩頭肥豬歸我,我再當做謝禮送給你們吧。我的武功,也有孫大伯的指教。”
孫興連連稱贊:“有志氣!”隨和張青、孫二娘走進店里,飲酒敘武,越談越熱火。后來兩家的來往越來越密切,張青和孫二娘的愛慕之情與日俱增。
孫二娘跟父親孫興在十字坡開店,殺豬宰羊、煎炒烹詐,都是好手,還練了一身好武藝,是個愛打抱不平的女光棍,人送外號母夜叉,土霸惡棍都怕她三分。忠厚老實、武藝超群的小伙子張青對二娘情有獨鐘,每逢十字坡大集,張青的菜攤總是擺在孫二娘專為他打掃干凈的店旁。有時店里忙不過來,張青也幫著招呼客人。
兩人的特殊感情,老孫興也看在眼里,喜在心頭。他也知道張青心地好,武藝高強,只是提出一個條件:要想成婚,得把惡霸紳士立在店旁的堵門石碑搬走。其實老人是故意試他倆的志氣和勇氣。
臘八這天,十字坡大會,有說書的,唱戲的,跑馬賣蟹的,非常熱鬧。這天又是張青、孫二娘定親的喜日子。趕會的人都把搬碑定親當成奇聞,孫家店門口圍了許多看熱鬧的。人們七嘴八舌嚷道:“恁大一塊石碑,別說搬走,就是套上十匹騾子,八匹大馬,外帶四個大老犍(大公牛)也拉不動。老孫興是故意出難題呀!”
不錯,老孫興事先還特意在碑座周圍潑上了水,又撒上粘土,凍一層,他撒一層,水土凍在一起,硬得棒棒的,用鐵錘砸也難砸開,就別說搬動了。
孫二娘、張青武藝高強,力大無比,兩人來到石碑前,用勁推了三推沒見動彈。看來要搬動石碑還不是件容易事。老孫興鼓勵說:“年輕人,要使出搬山之力,打虎之勇。鼓鼓勁兒,搬哪!”看熱鬧的人也跟著吆喝鼓勁。孫二娘抖了抖精神,用足全身力氣,雙手抱住碑身,搖了三搖,晃了三晃,咯喳一聲,石碑推倒了。二娘又抱起碑身,大喝一聲,快步如飛,把碑身扔到三百步以外的金堤河里去了。眾人一齊拍手叫好!
還剩下碑座和冰凍結在一起,張青用腳連蹋幾次,紋絲不動。眾人一齊助威,張青緊了緊腰帶,纏了纏裹腿,抖抖精神運運氣,使足全身力氣,用肩頭往碑座一扛,碑座動了。“好哇!碑座動了。”一陣歡呼聲,張青雙手抓住碑座龜頭,大喝一聲把它舉起來!他使勁一扔,砸倒了金堤河岸邊的一棵大楊樹,碑座落在百丈外。
多年來,這個烏龜形碑座一直頭向南爬在金堤河邊,從沒有再移動過,成了孫二娘和張青結婚的見證物。當時還流傳著這樣一首歌謠:
張青孫二娘,
本事都高強。
搬碑結親眷,
梁山有交往。
除霸殺奸官,
百姓得安康。
夫婦來行義,
英名傳四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