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典鑫相識是在十多年前。那年,有一次我到市公交公司參加筆會,安陽的篆刻名家徐學萍指著一個瘦高的年輕人對我說:“他叫侯典鑫,公司辦公室主任,印章刻得不錯。”原來,典鑫退伍后一直跟著學萍兄學篆刻,印藝又有很大進步。我當時是市書法家協會的秘書長,又和學萍在一個單位,此事卻一點也不知道。我當即看了他的印,果然不錯,就說:“你怎么不參加市書協的活動?”典鑫有點不好意思:“我就是玩玩,刻得少,刻得不好。”“你多刻幾方,參加一下省里的群眾書法篆刻展。”人沒壓力輕飄飄,他不參加則已,一參加便入展,不久就被省書法家協會吸收為會員。
2003年,他又玩上了文房四寶店。店雖由其妻經營,但畢竟他是內行,業余時間少不了前去張羅。我時常到店里買些筆墨宣紙之類,在陳列著琳瑯滿目的筆、墨、硯、印石的柜臺中,有一塊地方擺放著典鑫刻的印。這些印刻得雖然還不夠老到,但線條爽利,布白恰切,顯示出清新雅致的風貌。典鑫說:“有些人來求印,我就晚上為他們刻幾方。”他把印稿拿出來讓我看,我頓覺眼前一亮:“不錯呀,又比過去刻得好了,回頭給我刻幾方吧。”“我是刻著玩,你的印我可不敢刻。”2007年,典鑫當了公交旅行社經理,工作一忙,操心多了,玩心沒了,店關了,印不刻了。
2009年11月,典鑫見到全國一流篆刻家、書法家、理論家李剛田先生。在李老師的指導下,侯典鑫的印藝大進。在這之前,典鑫只是憑感覺刻印,自己覺得怎樣好就怎樣刻,至于為什么要這樣刻,他不一定能說清楚。自從認識李老師后,他突然一通百通,不僅知其然,而且知其所以然。人有所悟,就想趕快付諸實踐,典鑫這才覺得應當把刻印當成一件正事來做。雖然他依然還在玩,但理性增加了,下功夫的時間多了,感覺和理性一結合,藝術上也變得一順百順。
兩年前,我和典鑫去山東,路上談及經濟、社會,典鑫侃侃而談,所談頗有深度。典鑫涉獵廣、見識多,并未將知識囿于書法篆刻一域,這大大開闊了他的心胸,加深了他對藝術的理解。今年春天,我應邀到他的篆刻工作室小坐,他將他的印稿拿出來讓我看。此前我已得知,他的篆書入選全國第二屆篆書展,心里有點吃驚,沒聽說過他練字啊,怎么突然就入展了?后來才知道,他是臨陣磨槍,只練了兩天篆書,就寫了一幅作品寄了出去。一寫就入選,這人干啥真跟玩似的。這次看他的印稿,又讓我吃驚不小,確實印藝大進!我忍不住說:“不錯不錯,這一次你得給我刻幾方印。”“行!”典鑫答應得挺痛快。
前不久,典鑫把刻好的印交給我。一方是朱文引首“書中歲月”,一方是白文姓名印“路工之璽”,一方是朱文閑章“六十耳順”。 典鑫的印注重傳統,師法百家,于西泠八家和黃牧甫用功最勤,又受李剛田先生影響,形成了潔凈挺秀、清新典雅的藝術風格。這幾方印用刀干凈利索,毫不拖泥帶水,在爽利清秀中不失厚重與韻味。線條自然,有時雖稍事雕琢,猶如大家女子,略施粉黛,于天然嫻靜中更見一種風韻。印面布白巧妙,疏密得當。更重要的是,他的印格調典雅,無稍許村氣、野氣、塵俗氣,觀之如清風拂面,這在當今浮躁淺薄世俗氣彌漫的社會中顯得尤為可貴。看著這幾方印,我心中不禁感嘆,一個玩心頗大的人,把篆刻玩到這種水平,實非常人所能比也。
典鑫是一個心智十分靈秀的人。他沒有整天悶著頭去刻、去寫,凡事一點就透,一看就通。好的東西只要一過他的眼,立刻就能記在腦子里并在作品中表現出來。他把更大的功夫下到了思考上,喜歡逆向思維,往往不按常理出牌,他的篆刻便具有與眾不同的特點。正像他所說:“我是一個用腦袋走路、靠思維吃飯的人。”
話說回來,藝術這東西,不下點笨功夫,全靠玩怕也玩不到很高的層次。典鑫靈秀過之,但勤奮不足,借古代書法理論家王僧虔一句話:“兼之者方可紹于古人。”□路工【原標題:侯典鑫:玩出來的篆刻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