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玉清
我國是一個絲織大國,絲織文化歷史悠久,絲織物的遺存最早可追溯到新石器時代的良渚文化。自古以來,絲織的民間基礎寬廣而深厚,婦女學習紡織或者女紅,都是養成婦德、培養生活技能的重要手段。傳統絲織文化不僅承載著祖先對美好生活的追求,更體現了歷代女性的巧手慧心和婉約情感。
女性為絲而開源
我國古代流傳下來的許多傳說故事與絲織有關。相傳,軒轅黃帝的元妃嫘祖發明了養蠶,民間稱嫘祖為先蠶娘娘,歷朝歷代都有王后嬪妃祭蠶娘娘的儀式。在江蘇蘇州盛澤鎮,現仍存有一座建于清代道光七年(1827年)的先蠶祠,在南方其他很多養蠶區,也能看到蠶神廟。在蘇州的民間傳說中,嫘祖是軒轅黃帝3個女兒中最小的一個,被蠶農稱為“三姑娘”。傳說軒轅黃帝在天庭十二神獸幫助下,發明了織機,又從三姑娘梳頭的篦子上得到啟發而發明了筘篾,使經線在織造過程中不再被割斷。
嫘祖“教民養蠶”“織絲繭以供衣服”等雖都是傳說,但與古文獻所傳和考古材料所示中國蠶桑、繅絲、絲綢的起源年代相符合,而且也同古代社會以性別為基礎的歷史分工是一致的,一定程度說明了女性是絲織制品的最早發明者。
女性為絲而勞作
我國以絲織為題材的文學作品豐富多彩,特別是在唐詩、宋詞中,許多名家如李白、白居易、杜甫等所作的詩詞中,很多以絲綢為內容。
有一首《黃溪竹枝詞》中寫道:“阿蠻小小已多姿,十歲能牽機上絲。漫揭輕裙上樓去,試看儂擷好花枝。”這首小詩,用細膩的筆觸,寫出了織絲綢姑娘的勤勞。她窈窕的身姿,嫻熟的技藝,優雅的儀態,現在讀來還如同在人眼前。唐代詩人劉禹錫《浪淘沙九首》中寫道:“濯錦江邊兩岸花,春風吹浪正淘沙。女郎剪下鴛鴦錦,將向中流匹晚霞。”寥寥數語,就描畫出了一幅美妙絕倫的織錦圖。南宋詩人范成大在《夏日田園雜興》詩中,描寫女性勞動的情景,“小婦連宵上絹機,大耆催稅急於飛。今年幸甚蠶桑熟,留得黃絲織夏衣。”蠶忙時節,女人們非常忙碌,養蠶才完畢,又立即采收蠶繭,通宵繅絲,上機織絹。這些詩歌的描寫,印證了女性為我國古代絲織業的繁榮所作出的重要貢獻。
女性因絲而美麗
在我國古代,女子有“四德”(即婦言、婦容、婦德、婦功)之說。其中,婦功則指紡織、刺繡、縫紉等事,能否制作精致的絲織品是考量女子德行的一個重要方面。宋玉曾在《神女賦》中贊嘆“羅紈綺績盛文章”,是說精美的絲織紗羅好比那生動活潑、富有文采的文章。
唐朝時期,我國的絲織業較為發達,千千萬萬的女孩子都要學習絲織,掌握高超的技藝,生產出精美絕倫的絲織品。白居易在《繚綾》中寫道:“織為云外秋雁行,染作江南春水色。”寫出了絲織品的精美,隨即又寫道:“絲細繰多女手疼,扎扎千聲不盈尺。”記述了女工的辛苦,告誡人們要懂得珍惜這巧奪天工的珍品。在古代,絲織錦繡作為一種奢侈品代表著雍容華貴,彰顯了那一時期的審美精神。這種奢侈品只有皇親國戚、達官貴人家才能享用!赌奚延鹨虑肥翘拼麑m廷樂曲,楊玉環就以善舞此曲聞名于世。為此,白居易創作了一首長篇《霓裳羽衣歌》,其中生動傳神地描述了這種舞蹈的服飾,輕如柳絮的絲緞,薄如蟬翼的飄帶,起舞弄輕影的曼妙,以及舞者宛若天仙的美貌,把一個或一群身穿絲織品的女性寫得出神入化,美妙絕倫。
女性以絲而傳情
從上古時代開始,中原就不斷地向西北各族輸出貴如黃金的絲織品。此外,還有一個“傳絲公主的故事”,據說在唐代,瞿薩旦那國(近新疆和田附近)國王在與東國公主通婚時,曾讓公主偷偷地將一些蠶和桑樹的種子藏在帽子里,逃過了邊關的檢查,將蠶桑技術傳到了該國。后來整個西域地區的蠶絲業也迅速發展起來。
如今,婦女不僅是絲綢制品的生產主力軍,她們還在傳統制作工藝的基礎上不斷創新。她們以針線傳情,將情感揮灑于尺寸之間,在絲綢制品上繡出雄偉的山川、描繪出百花綻放。這些刺繡技藝已成為我國非物質文化遺產的重要內容,許多作品已走向世界。
(作者系中國藝術研究院副研究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