亞貝洛是埃塞俄比亞南部一個小鎮,是去往原始部落的中轉站和休整地,周邊的叢林里生活著嘴巴上嵌上盤子的摩爾西部落人、涂抹牛油紅土的哈莫爾部落人等等。我這幾年來數次對部落的拍攝,幾乎每次都是自阿爾巴門齊始,至亞貝洛終。
去往亞貝洛要穿過波拉那人的聚居區,波拉那人在奧莫低谷地區素以富有、文明著稱。導游阿貝介紹說,一個波拉那男人會有1000頭牛。說這話的時候,車子還在叢林里穿行,旱季的叢林樹枝都干成了灰黑色,土紅色的白蟻窩又高又大,這怎么能讓我相信生活在叢林深處的男人們每人會有1000頭牛啊!可阿貝堅持說是,翻譯羅曼也堅定地確認說是1000頭牛,而絕非是100頭。
南部奧莫低谷,男人娶老婆的聘禮是70頭牛,若按此計算,做個男人,還真得有個1000頭牛以上,不然連個媳婦也娶不到。若那些花心男人還想娶上幾房,1000頭牛那是必須的啊!只是,再次環視車外荒野叢林,還是想不通,這些牛怎么能生存下去?仔細想想,覺得似乎又是合理的,若這方水土,水草豐盛、遍地牛羊,那些男人要娶多少老婆啊!
在同伴們圍著一個巨大的白蟻窩轉著圈找角度時,伴著余暉,我溜進了一個波拉那人的村莊,牛沒見到,也許都還在牧歸途中。波拉那人的紅土小泥屋卻被夕陽映照得色彩濃郁。孩子在屋前屋后玩耍,女人們在準備著晚飯。歡快的音樂從小屋里飄了出來,領著我的雙腳走過去,兩只小雞在屋前漫步,低頭尋找食物。
我不忍破壞這靜謐、美好的時光,安靜地在空地上蹲下來,享受這難得的安詳。沒想到,我的舉動卻嚇著了兩個人。開始是一個男人從屋后轉出來,準備穿過屋邊的小巷子,直到走到對面才發現逆光處蹲在地上的陌生人,他一時手足無措,猶豫片刻,彎腰跑過我的面前。其實,他完全沒有必要彎腰,只是跑過去即可,他的上方并沒有任何東西。這個男人搞笑似地又跑又貓腰的,把屋里的女人引了出來。當那個女人發現我后,并不是縮回屋內,而是一跳就沖了出來,可見也是受了一定的驚嚇。這一切也讓我嚇了一跳,我真的成了丑八怪嗎?要知道,出來前,人們還都在喊我“摔鍋”(帥哥)呢!片刻的寧靜被打破,接著是恍然大悟的開心笑聲。
波拉那人的村莊實在是太安靜了,我可以從容地拍,從容地走,也沒有追著跑的孩子。一個男孩頑皮地跑上前來把一頭正在吃奶的羊羔從我鏡頭里拉開,正巧被尋我的導游阿貝看見了,追著這個頑童房前屋后地跑了好幾圈,他的母親倚在門口微微地笑著并不干涉。
波拉那人的善良使我印象深刻,如果不是滿眼的枯黃,村前村后的那些巨大白蟻窩,這里真是個世外桃源。
靠近亞貝洛時,已經能看見砍樹燒荒、開墾土地的人了,他們拒絕拍照,從他們的態度可以看出這些人對自己的行為并不自信。亞貝洛遙遙在望,路邊的土地已經被開墾完畢,只有那些白蟻窩還倔強地矗立在被翻耕過的紅色土地里。一些外來客善意地認為,那些孤零零立在土地上的白蟻窩是當地人刻意保護的結果,那真是大錯特錯了。
望著那些巨大的白蟻窩,羅曼問:“中國有白蟻嗎?”我肯定地說:“有,以前可能很多,但現在并不多見。”
她好奇地問:“你們是用什么辦法消滅白蟻的?我們請了美國人、日本人在白蟻窩里灌很多很多藥水,幾個月后,這些白蟻窩又長出來了。”我說:“中國人對付這些東西的辦法就是把它們給吃了!”
羅曼瞪大雙眼表示強烈懷疑:“你是騙我的吧!”她想不出吃白蟻的方法。
我說:“白蟻可以做藥,可以釀酒,還可以泡酒治風濕”。她又表示懷疑:“你騙我,哪有那么多的人喝酒。”我說:“那你就不知道了,中國人每年能喝一個西湖。西湖有多大你知道嗎?”
“你說有多大?”羅曼顯然來了精神。我說:“西湖有查莫湖那么大。”說完就沒我的事了,接下來,羅曼就把我們的對話繪聲繪色地說給阿貝和司機聽。阿貝從后面一骨碌就爬起來,露出一臉的驚奇,司機開心地大笑。我估計他們把這當成了笑話故事。
后來離開亞貝洛的時候,我還真在路邊看到一個小姑娘在白蟻窩里烤面包,那只白蟻窩足有5米多高,在根部被開了個巨大的門洞,面包放在里面,小姑娘往里面添柴火,煙從白蟻窩的頂部冒出來。波拉那人同白蟻作斗爭的故事看來同樣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