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發現,使清涼寺以外另有汝窯窯址得以確認;他的努力,使斷代800多年的天青釉重現人間。國家級非遺傳承人朱文立:
在歷史發現中傳承汝瓷精髓
12月23日,記者在汝州市采訪國家級非物質文化遺產代表性傳承人朱文立,他拿出市委領導日前做出的批示給我看:汝州市有關方面要“全力支持朱文立汝瓷藝術有限公司傳承、保護、開發建設,并作為汝瓷文化發展的核心品牌工作”。
今年4月,朱文立的公司被文化部宣布為汝瓷方面唯一的國家級非物質文化遺產生產性保護示范基地。生產性保護的核心是保持非物質文化遺產的真實性、整體性和傳承性,朱文立公司之所以能夠成為“唯一”,離不開他本人在歷史發現上、燒制技藝上做出的巨大貢獻。
尋找汝瓷的歷史真相
1987年,汝瓷界發生了兩件轟動全國的大事:一是由朱文立領頭,斷代800多年的汝瓷天青釉復燒成功;二是省文物考古所在寶豐縣清涼寺發現了汝官窯遺址,該遺址一段時間內被認為是唯一的汝官窯遺址。
“汝瓷產于汝州,汝官窯為啥不在汝州城內?”這個“逆向”質疑關乎為“汝瓷”正名的首要問題。
長期進行科研攻關的朱文立具有特殊的敏感。他根據自己多年的實踐和研究,覺得清涼寺出土的瓷器和瓷片應屬于汝瓷發展的初級階段;再者,真正的汝官窯為方便官府管理,地址應在汝州城內。因此,他從1989年開始進行艱難的汝官窯再發現。
然而,在汝州城內,北宋時期的地面今天已沉積在3米深的地下,尋找談何容易?“我當時覺得要找汝窯遺址,要從居民翻蓋新房挖地基著手,這雖然是笨方法,卻很有效。”此后,不論誰家蓋房子挖地基,朱文立都要從早守到晚,有時還自己翻找。依靠這種“咬定青山不放松”的精神,朱文立相繼完成了文廟汝窯、張公巷北宋官窯、將臺柴窯三大發現:
1999年3月,他在文廟一戶居民樓的修建現場,發現出土的瓷片和釉色具有宋代官府恢復汝瓷生產后的“汝州新窯器”特征。清涼寺以外另有汝窯窯址得以確認。
2000年,根據群眾提供的線索,他在張公巷一處居民舊房改造點撿到數十片典型窯具,這里出土的瓷片與上海博物館所藏的4片珍貴瓷片相似。上海博物館副館長汪慶正高興地說:“這下可找到這4片瓷片的娘家了!”北宋官窯窯址懸案終于真相大白。
2012年,古將臺附近一居民翻蓋新房挖樁坑中,朱文立又有新發現:這里的瓷片厚度符合五代時期柴窯釉層“薄如紙”的傳說特征,有可能是陶瓷界一直尋找的柴窯遺址;同時,這里出土的天青、粉青、豆青色瓷片和其他窯具,有助于破解天青瓷的窯變“謎底”。
去年以來,朱文立在離市區有一段距離的風穴寺發現了新的窯址,從出土看有可能是隋唐五代時期的一處皇室用窯。上述發現將會改變中國陶瓷史上唐代生產格局“南青北白”的說法。
這一連串發現不僅為悠久的汝瓷文化提供了實證,而且為優秀的汝瓷燒制技藝提供了啟發。
為斷代800多年的天青釉“續命”
朱文立的貢獻還包括名貴的天青釉研制。
天青釉有極高的審美價值和仿造難度,歷史上有“造天青釉難,難于上青天”的說法。
天青釉是宋代汝官瓷的主色,而之后歷代的仿制始終難以如愿。1983年,當時的輕工業部、河南省科委下達了“汝官瓷”研究項目,以省輕工研究所為龍頭,朱文立協助研制。原計劃半年研制成功,不想歷時兩年也未能成功。
專家們要求朱文立繼續研制。歷經5年多的努力、1500余次的失敗、328個配方的調整后,朱文立終于在1987年使斷代800多年的天青釉重現人間。
從那時到現在,他把不斷獲得的技術奧秘與大家分享:他解釋說,天青釉的燒制關鍵在于冷卻過程中的溫度控制:降溫過快,成瓷時就會變成豆青或蝦青色;降溫過慢,就呈現淡天青色。只有冷卻速度恰到好處,才會燒出美麗的天青色。
不偏離傳統工藝規范
非遺生產性保護面臨的突出問題,是如何處理好傳承與創新的關系。朱文立認為,目前陶瓷工藝的創新主要表現在造型上,他說:“傳統汝窯器型種類不多,但個個經典;一味固守傳統無法與時俱進,但創新不能偏離汝瓷的傳統工藝規范。”傳承與創新的共同目標應是追求“優秀”。在釉色和燒制技藝上,燒制技藝應讓更多人知道,要讓更多人加入汝瓷傳承的隊伍。但核心的汝瓷釉料配方不能擴散,不能讓外國人得到,更不能搞濫。
汝瓷在海內外名氣很大,目前銷路不錯,收藏界更為熱捧。目前,汝州市汝瓷協會有79個會員單位,全市從業人員數千人。在汝州及周邊地區,一些不具備技術條件的地方和個人也紛紛燒造,所產產品貼上汝瓷標簽流入市場,朱文立認為這是不嚴肅的。另外,針對有些人用化工原料“仿制”天青釉,朱文立提醒廣大消費者在鑒賞和購買時應仔細甄別。他說:“汝瓷生產和市場都應該向優秀看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