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時候,一到夏天我就瘦得厲害,苦夏,吃不進飯。母親每每見我就心疼,便張羅著給我做“蝌蚪面”,母親做的“蝌蚪面”,我能吃兩大碗。
我十多歲的時候,農村人誰家能吃個“蝌蚪”涼面,就算改善生活了。家里買不起掛面,母親總是拿一碗白面,磕上個雞蛋,和好,自己漏“蝌蚪面”給我吃。父親燒好水,母親拿著一個滿是網眼的箅子架在鍋沿上,抓起面團放在箅子上使勁摁,只見箅子下面漏出一段段大頭細尾的圓溜溜的面條,那面條落到滾沸的水里,隨著翻滾的水上下游動,像極了一只只小蝌蚪。等母親漏完所有的面,一大群“小蝌蚪”就在鍋里面熱鬧起來了。
母親拿一把大漏勺,將“蝌蚪”們撈出,放進盛滿井水的盆里,母親說井水涼,降溫快。果然,“蝌蚪”們一遇冷水,立馬收緊了小腦袋小尾巴,不那么“虛頭巴腦”了,支棱起來了。父親調好蒜醋汁澆上,再放點鹽,還倒了許多香油。盆面上油花漂浮,“蝌蚪”們油光锃亮,搖頭擺尾,躍躍欲試,好像恨不得一下游進你的肚里去。再也忍不住饞蟲的我,喝了一碗又一碗,嘴里被蒜辣得“哧嗬哧嗬”的,頭上冒著汗,很是過癮。
現在,我身處異鄉,身為母親的我,也會在夏至這天用掛面做涼面給我的孩子吃,孩子不是很喜歡我毫無創意的涼面,但我又不會做母親那樣的“蝌蚪面”。吃著涼面,想起母親,想起母親的“蝌蚪面”,一縷鄉愁襲滿我的心頭。(裴慶美)(原標題:懷念母親的“蝌蚪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