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方水土養一方人,在外人的羨慕、驚奇甚至眼紅中,悠然地進行著獨一無二的手工制作。他們可能沒有想到,自己手中小小的泥娃娃,竟然會成為洛陽民俗文化的一個獨具特色的門類,但到了今天,卻因為它的漸趨式微又讓人們如此地遺憾和痛心!
一、一個村莊和一個“娃娃”
9月4日是一個陰雨綿綿的日子,隨雨乍來的秋涼讓人有點猝不及防,采訪車停在涼洛寨村中央。因為下雨,村里人都呆在家里。你隨便走進哪家,準有那么四五個人,要不圍著桌子打紙牌,要不天南地北地閑侃。整日處在勞作中,下雨天對他們來說是一種難得的休閑。要是在50年前,或者更遠的年代,假如也是一個陰雨天,呆在家中的他們會干啥?他們中的大多數人肯定會說“捏泥娃娃”。
涼洛寨泥娃娃,就在這樣的一個陰雨天,以這樣一種特殊的方式,走入了我們的視野。
涼洛寨位于洛龍區李樓鄉的西南,是一個1000多口人的“彈丸之地”,說起來它可有來頭。傳說涼洛寨原先的名字叫“涼樓寨”,因為村里有一處“涼樓”,也就是娘娘的梳妝臺,至于娘娘是何朝何代的,村里最老的老人也說不清。到了明朝末年,天下大亂,為避匪患,涼樓寨聯絡周圍六個村子,在村子西北角筑了個新寨,寨不大,但墻高壕深,鐵桶似的,新修寨子起名“人和寨”,取萬眾一心、合力保家之意。我們在村民楊西有家門口見到了一塊石碑,青石碑上除了“人和寨”三個大字外,旁邊還有兩行小字,其中一行標明,人和寨修成于“崇禎十一年四月初一”。新寨修好不久,逢上李自成攻打洛陽,闖軍所向披靡,唯獨人和寨久攻不下,最后向寨墻上放了一炮后繞道走開。人和寨是避難用的寨子,名字并沒流傳開來,寨上的人習慣上仍稱自己的村子叫涼樓寨,念得久了,“樓”的發音念轉了,就成了今天的涼洛寨。
涼洛寨的出名,并不是因為娘娘的梳妝臺,也不是因為人和寨闖軍久攻不下,而是因為一個小小的泥娃娃——用于祈子送子的泥娃娃。
洛陽《郊區志》記載,涼洛寨泥娃娃“始于明代嘉靖年間”,距今也有近500年歷史了。涼洛寨最初捏泥娃娃的人姓楊,“捏成大小不等的泥娃娃,投放廟會市場,很受歡迎”。這楊家人何以想起捏泥娃娃,是有高人傳授仙人指點?還是楊家人有生意眼光,看到廟會中送子娃娃熱銷,而后心生模仿之意手行模仿之實?訪遍村中諸老人,沒有一人說得清楚。
銀子“嘩嘩”地往楊家流,楊家富了美了,村里人看得眼紅了。不就是溝里的土、河里的水嗎?誰不會去挖誰不會去挑呢?動動手就有的錢路,何樂而不為?于是,一村人都開始做泥娃娃了,越做越多,越賣越廣,方圓幾百里,廟堂里、神像下,擺放的送子娃娃都是涼洛寨生產的。
河洛大地上,與涼洛寨類似的村莊成百上千,為何這里的泥娃娃捏得出名?這與涼洛寨的土質有關。
76歲的楊三拴老人講,能捏娃娃的土俗稱“紅煤土”,得從很深的地下挖。現年55歲的市民楊六德,祖籍就是涼洛寨,在他的記憶中,自家做娃娃的土是從寨壕的壕壁上挖的,離地面得兩米以下,就那么一層,高了低了都不行。幾十年來,他到過不少的建筑工地,但從來沒見過像涼洛寨那樣的土質,拿一塊往地上一丟,摔得粉碎,一瓣一塊的,從不黏連。他說,涼洛寨的土密度大、韌性好、細膩,不像是沖積而成的,倒像是遠古時代的巖石風化而來。
涼洛寨捏泥娃娃的土,從化學成分上來分析到底有何特性,村民們沒人講得出來。我們想實地見識一下,但村里的寨壕早已被填平,余下一個大坑,坑里滿是污水。據說,有從涼洛寨嫁到外村的閨女,到婆家了也想捏倆娃娃掙倆錢貼補家用,但捏不出像樣的娃娃,那里的土質不行。也有外村人見涼洛寨泥娃娃紅火,回到家鄉想如法炮制,同樣,也做不出來,同樣,也是因為土質不行。【原標題:涼洛寨:神奇的泥娃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