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十四路諸侯討伐董卓

    如果讓時光倒流1918年，那就是漢獻帝初平元年（公元190年），也就是《三國演義》中三英戰呂布、虎牢關開始廣為傳頌的年頭。

    這一年非同尋常，幾乎每個時刻都在發生重大新聞。在這些新聞中，其中極具爆炸性的有兩件：第一件是董卓廢掉孝靈皇帝，策立獻帝，弄權宮闈；第二件就是曹操借刀刺殺董卓事敗，只身逃到陳留，先發矯詔，繼招義兵，推舉袁紹為盟主，組建18路諸侯聯軍殺向汜水關，討伐董卓。

    關于第二件爆炸性新聞，跟我們今天所能見到的史籍中的記載有所不同：羅貫中所謂18路諸侯，《三國志》記載只有14路，其中的公孫瓚、孔融、馬騰、陶謙等四人并沒有參加，而出兵與董卓作戰的，也只有孫堅與曹操。

    但羅貫中堅持拉四人入伙，為的是引出劉關張，為其后的“溫酒斬華雄”、“三英戰呂布”埋下伏筆：公孫瓚曾保劉備為平原縣令，瓚引一萬五千大軍與17路諸侯會盟，過平原縣，劉備感其恩德前來迎接，順理成章被拉入伙。

    這是劉關張在天下英雄面前的第一次“出鏡”。這次“出鏡”選擇在虎牢關，《三國志》沒有“報道”，劉備的各路“新聞發言人”在史書中也只字未提，更未入三國時期的各種“時事評論”，但卻足以讓虎牢關名揚天下。

    汜水關、虎牢關是“一家”

    汜水關也就是虎牢關，本是同一地名的不同稱謂，但羅貫中為了報道這次戰役的精彩，“客里空”（即虛構）了“溫酒斬華雄”和“三英戰呂布”兩個場面。

    兩次戰役不可能發生在同一戰場，這大概讓他頗感為難，所以索性就將一個戰場以不同的名字分為兩個戰場。18路諸侯聯軍的第一戰就選擇了汜水關。

    從滎陽進入虎牢關境，群山浩浩蕩蕩，圍出一片空曠的田地，青青麥苗綿延其間，周邊是錯落的村落。

    在18路諸侯聯軍的第一戰中，孫權的老爹孫堅請命為先鋒，與呂布帳下的關西人華雄對陣。孫堅屯兵梁東，華雄趁夜出關偷襲孫堅，孫堅狼狽逃跑，并失大將祖茂。

    孫堅落敗，聯軍大驚，中軍帳內商議，眾諸侯不語之際，劉備靠一聲冷笑得曹操引介，終于可以跟18路諸侯同坐。劉備開始走上前臺，這是繼劉關張第一次出鏡之后首次得到諸侯刮目相看。

    華雄又來討戰，先后斬殺聯軍兩員大將。聯軍盟主袁紹感嘆之際，輪到劉關張之中的關羽出臺了。

    關于關羽斬殺華雄，羅貫中的“現場報道”頗為精彩：“（關羽）出帳提刀，飛身上馬。眾諸侯聽得關外鼓聲大振，喊聲大舉，如天摧地塌，岳撼山崩，眾皆失驚。正欲探聽，鸞鈴響處，馬到中軍，云長提華雄之頭，擲于地上。其酒尚溫。”

    斬殺華雄者原來是孫堅

    關羽溫酒斬華雄的地點，我們當然無法尋找，但我們可以在這里尋找到人們對其此役英勇表現的尊敬。

    這里新建有一座虎牢關廣場，其上有一座新修的三義廟，供奉著關羽等三英的塑像，廟前香火繚繞，不時有人前來祭拜。靠在廟門前曬太陽的虎牢關村村民王小生說，此廟所用地基原為清人所建的三義廟地基，清廟早已被毀，但其殘留的一堆清代斷碑還堆積在廟宇東側，清人的尊敬之情還依舊隱然其上。

    王小生也許不知道，羅貫中為了彰顯關羽的英勇，制造了三國歷史中的大冤案。據《三國志》記載，孫堅確實屯兵梁東，大戰董卓軍，被華雄偷襲后，孫堅讓祖茂換戴其帽，才得以脫身。

    這一點，羅貫中在報道中遵循了歷史，卻犯了一個不大不小的錯誤：他認為孫堅屯兵的梁東，就在汜水關下，其實梁東應在汜水關以南的百里之外。按照他的報道畫出地圖，可以發現，孫堅首戰獲勝后，莫名其妙地退到百里之外的梁東屯兵，而華雄也從汜水關追擊到梁東，斬殺祖茂之后，又返回汜水關，才被關羽所殺。

    羅貫中是江南人，生活的時代沒有“谷歌”、“百度”，無法搜索汜水關的位置，可以原諒。但不可原諒的是，他張冠李戴，將孫堅殺死華雄的史實，移花接木在了關羽的頭上。

    呂布城、點將臺有疑點

    劉備經公孫瓚介紹，與18路諸侯同坐帳前；關羽溫酒斬華雄，暴得大名：劉關張三兄弟中，唯獨猛張飛沒有揚眉吐氣，這讓脾氣暴躁的他如何忍受得了，早盼望一戰顯露身手。但他的出場，卻與呂布的出場聯系在一起。

    現在，虎牢關存有不少跟呂布有關的遺跡。

    受虎牢關村樓溝組80歲的老人張海青指點，我們順著樓溝西行一公里左右，看到樓溝兩側各有一架幾丈高的山梁：溝左一道略有層層起伏，一直延伸到虎牢關廣場前，這就是當地人說的跑馬嶺；溝右頂部則一馬平川，這就是呂布城，為呂布的兵營。樓溝在黃河岸邊分為兩個出口，當中隔出一塊獨立的山體，面積不大，卻臨黃河偉岸獨立，這就是點將臺。

    張海青說，傳說每次出戰前，呂布人馬從兵營出發，經點將臺點將之后，從跑馬嶺下關出戰。果然如此？

    按照羅貫中的報道，華雄被斬之后，董卓起兵20萬，分兵兩路，一路5萬人把守汜水關，一路由他親自帶領屯兵虎牢關。董卓自住關上，命呂布關前扎寨。

    如此則呂布不可能駐扎在關上。是傳說附會，還是今日之虎牢關已非呂布時代之虎牢關？

    著名的“絆馬索”依舊在？

    呂布虎牢關前扎下營寨，接連戟刺聯軍將領方悅、穆順等，又戰不數合，打敗公孫瓚。正追趕公孫瓚之際，旁邊一將，圓睜環眼，倒豎虎須，挺丈八長矛，這便是高呼呂布“三姓家奴”的張飛。

    張飛雖然抖擻精神，“連斗五十余合”，依舊與呂布不分勝負；這時候“三英”中的關羽出來了，揮舞著青龍偃月刀夾攻呂布，三十回合還戰不倒呂布；劉皇叔只得出來，“三人圍著呂布，轉燈兒般廝殺”。呂布雖然最終“頓斷絨絳走赤兔，翻身飛上虎牢關”，也雖敗猶榮。

    經村民指點，記者前往虎牢關村樓溝組一個半山腰處尋找那條絆倒呂布的“絆馬索”。在上山的小路旁，一塊半臥的石碑上寫著“絆馬索”三個大字，其后一個箭頭指向了一戶大門緊閉的人家。

    敲了半天門，一位老大娘才開了門。一見我們，就問“是來看絆馬索的吧”，指著窯洞一側的一條鐵鏈說：“這就是！”

    這條鐵鏈由一個個長方形的鐵環相扣而成，從窯洞所靠的半山腰直垂下來，有十幾米長。

    這條鐵鏈離地面尚有兩三米遠，怎么看也不像能絆倒呂布的“絆馬索”，再說此地所在山脈與對面山脈本為一體，后來坍塌后斷開，才有人家在此挖穴而居。“三英戰呂布”的戰場應該為虎牢關前的空地，而此地已被稱為“呂布城”的地盤，顯然這個絆馬索是有問題的，但老大娘堅稱這就是絆呂布的那個絆馬索，并且收取每人5元的門票費。

    經記者詢問得知，這條“絆馬索”應該是以前黃河里拴船的鐵鏈。（李長需  ）【原標題：虎牢關前的虛構：三英戰呂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