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陽縣安豐鄉豐樂鎮村村東，兩千年前就建立了西門大夫廟，雖年久失修，殿宇不存，但宋、明以來鐫刻的三通石碑仍巍然矗立，1961年被河南省人民政府列為重點文物保護單位。廟東南三里許，有為紀念西門大夫而命名的大夫村。廟西十多里西高穴村村北，漳河南岸，有西門豹發動人民挖鑿的水渠閘口及渠道的蹤跡，至今閘口基石尚存。從閘口向東南，還保留有二里多長的渠道，當地群眾稱之為閘門溝。據當地父老相傳：在閘口下邊高穴村的寨門上，曾刻有“西門舊治”四個古樸大字。明嘉靖《彰德府志》載：“縣東北有永樂浦，浦西五里，俗謂之祭伯河，即西門豹投巫處也，安陽界。”上述可見，戰國時代的鄴城即現在的安陽縣北部和河北臨漳縣南部一帶的地方。

    當時的鄴城處于魏、趙交界處，是魏國的北大門。這一塊戰略要地，由于漳河連年泛濫的天災和為“河伯娶婦”的人禍，迫使百姓紛紛外逃，鄴地“城中益空無人，又困貧”。一心勵精圖治的魏文侯，看到鄴地如此嚴重的局面，非常擔心北部邊境的安全，故常以鄴為憂。正當這時，魏國大臣翟璜推薦西門豹治鄴，魏文侯便任命西門豹為鄴令。西門豹將要赴任，魏文侯對他說：“你去吧。你一定要成就你的功業，從而使你揚名。”西門豹反問：“請問成功揚名，有什么辦法嗎？”魏文侯說：“有的。對鄉邑年老有地位的人，選其中有才能、品德高尚者，把他們當做老師來尊敬；同時訪求好掩蓋別人的優點而宣揚別人丑事的人，把他們的意見作為參考加以驗證。因為事物往往表面上相同，但實質不一樣啊。稗草小時候和禾苗相似，皮毛帶黃色斑紋的牛與老虎相似。武夫這種美石又類似美玉，這都是表面相似而實質不同的啊！”（《戰國策》1978年上海古籍版）魏文侯還對如何治鄴作了具體交代。

    二

    西門豹到任后，按照魏文侯的囑咐，問俗察政，訪民疾苦，抓住癥結，果斷而巧妙地嚴厲懲治了巫祝、三老、廷掾等罪魁禍首，杜絕了為河伯娶親的惡俗。隨之，又“發民鑿十二渠，引河水灌田”。從此鄴地變水患為水利，人民得以安居。

    西門豹盡心竭力為民謀利，得到老百姓的衷心擁護和愛戴，但他的仕途并不由此就一帆風順、青云直上。西門大夫平時廉潔誠實，不謀私利，對魏文侯左右的人，更是不巴結、不奉承。因此，這些人便串通一氣，在魏文侯面前誹謗西門豹。隔了一年，魏文侯在考核西門豹的政績時，因為預先對西門豹有了成見，便罷了他的官，收了他的官印。西門豹對這突如其來的打擊，沉著冷靜地向魏文侯請求說：“過去我不知道治鄴的方法，現在我知道了。請發還我官印，再讓我去治鄴。若有不當之處，愿受死罪。”魏文侯不忍心拒絕，便又把官印發還給他。西門豹第二次回到鄴地之后采取了一些非常措施，消除了魏文侯對他的誤解，使鄴地得以治理。過了一年，西門豹回國都上繳稅賦，魏文侯“迎而拜之”。西門豹說：“往年臣為您治鄴，而您罷了我的官；今臣為您左右的人治鄴，而您卻拜臣，臣不能繼續治鄴了。”遂交出官印，請求辭職。魏文侯慚愧地說：“過去我不了解你，現在愿你勉力為我治鄴。”魏文侯最終沒有接受西門豹的官印，讓他繼續治鄴（《韓非子·外儲說左下》）。

    西門豹為鞏固邊防，在鄴地大力推行富民強兵的政策。平時官府的糧倉里沒有堆積很多的糧食，財庫里沒有儲存很多的金錢，武庫里沒有收藏很多的兵器，官吏也沒有專門登記賦稅的簿冊。這種與眾不同的做法，致使有些人多次在魏文侯面前告西門豹的狀。魏文侯在巡視鄴地時，聲色俱厲地對西門豹說：“翟璜推薦你治鄴，可是你搞得一塌糊涂。你能說出改變老辦法的道理還可以，說不出就要辦罪殺你！”西門豹不慌不忙回答說：“大王息怒。我聽說，想把國家治理得興旺發達的君主，就要使老百姓富起來；想在諸侯國中間當霸主的君主，就要使軍隊強盛起來；想要亡國的君主就破壞農耕和備戰，無休止地充實府庫。大王您想在諸侯國中稱霸，所以我才采取富民政策。我把糧食、武器都積蓄到老百姓那里去了。大王您如果不相信，請讓我在城頭上以擊鼓為號，那時戰士、武器、糧食就會全部齊備。”于是，魏文侯隨西門豹登上城頭。第一陣鼓聲后，經過訓練的一部分百姓立即從各地聚集鄴城，組成了一支武器齊備、威武雄壯的隊伍，威風凜凜地立在城下。第二陣鼓聲后，又有一部分百姓立即從各處奔來，背糧食的背糧食、推車的推車，組成一支供應軍隊的運輸隊。魏文侯大喜，說：“讓他們退下去吧！”西門豹急忙制止說：“不能這樣。平常和百姓約定的事情要守信用，我們規定，發生戰爭才能擊鼓。擊鼓就是發布了征召令，這次如果不打仗，會使老百姓感到受了騙，以后一旦受到侵犯，就召集不起來了。我向大王請命，率領這支軍隊去收復我們的失地。”于是，魏國舉兵擊燕，果獲大勝（《淮南子·人間訓》）。

    三

    西門豹在鄴地改革弊政，獎勵農耕，發動人民修筑了十二條渠道，引漳水灌鄴，既減少了水害，又肥沃了農田，農業生產較快地發展起來了。漢代史學家司馬遷說：“西門豹引漳水灌鄴，以富魏之河內。”（《史記·河渠書》）晉左思《魏都賦》中更為具體地寫道：西門豹引漳水灌鄴田，“墱流十二，同源異口，蓄為屯云，泄為行雨”。接著又描寫了修渠后農業的興旺景象：“水澍粳稌，陸蒔稷黍。黝黝桑柘，油油麻纻。均田畫疇，蕃廬錯列。姜芋充茂，桃李蔭翳。”王充在《論衡·率性篇》中說：“西門豹灌以漳水，成為膏腴，則畝收一鍾。”鄴地糧食產量比周圍地區高出數倍之多，人民生活較前大有改善。

    西門豹給鄴地人民辦了幾件好事，漳河兩岸的老百姓也世世代代懷念著他。遠在漢代，人們就在漳河南岸修建了西門大夫祠，歷代都有修葺。到了北宋嘉祐丁酉二年，又一次修廟樹碑，贊揚西門豹治鄴的功績，“投邪巫于河，以除鄴人之害；引漳水灌田，以利鄴人之生，惠民之功多矣”。過去，每逢農歷三月三、九月九西門豹廟前大會，漳河沿岸的男男女女、老老少少“持酒登堂酬西門”，表達了對西門大夫的敬仰之情。

    史河悠悠，民心如鏡。西門大夫為民革故鼎新的光輝業績，將像奔騰不息的漳河水一樣，世世代代銘刻在人們心中。□ 申澤田【原標題：西門豹治鄴的前前后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