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多年來,維學不斷加強自身的素質提高,把文學的內容、音樂的旋律、戲劇的做派、自然的圖像、自我的情懷融入到書法創作過程中,形成其作品內容文學化、得筆節奏化、章法完美化、自然清雅的藝術風格。
姬學友
(北京師范大學文學院文學博士)
維學的書體,脫不了甲骨篆隸為主、行草真楷次之的地域現象;書作的樣式,也不出世代遞進沿襲的那么幾種類型。可以說,在書體和形式方面,維學書法沒有什么特別的創新之處。使人耳目一新、由衷激賞的倒是作品本身折射出的內蘊和風神。
維學的書作,無論何種書體,都會給人一種賞心悅目的視覺印象,通俗地說叫“中看”。這種評價也許很讓趣味高古、立志樸拙的書家不屑。須知“中看”是一種很高的審美標準,非天分和功夫兼備不能達到。眼光獨到、鑒賞水平極高的大學者陳獨秀認為:“寫字既要有點天分,也要有些功夫。功夫鍛煉內勁,天分表現內秀。字能達內勁外秀,那就有點樣子了,即所謂‘中看’了。”我認為,維學的書法真正做到了“內勁”和“外秀”的有機統一。
維學書作的“中看”,首先表現在他對書法的形與勢的整體把握上。受“書為心畫”的書學觀念影響,古人論書,以勢為先。中郎的“九勢”,衛恒的“書勢”,羲之的“筆勢”,旨在強調書法的內在氣勢以及由此顯現的書家的主體心性,視書法為表現內心情感的意象藝術;而康有為則在《廣藝舟雙輯》中提出了另一種看法:“蓋書,形學也。有形則有勢。”把書法作為表現種種形體結構的造型藝術,認為書法的形體才是彰顯性情和筆勢的根本。長期浸潤于書法意境的維學,顯然意識到了前人這種過分重形或重勢的偏頗,因此,他的書法作品有形有勢,形、勢兼備。無論哪種書體,何種筆畫,皆有個人性情和書卷之氣蘊含其間,絕無丑怪、滯澀之態。這樣,筆畫的線條美,單字的結構美與整體布局的章法美,顧盼照應,渾然天成,使作品呈現出姿態橫生、氣韻生動的藝術境界。需要指出的是,這一藝術境界的呈現,還得益于書家用筆的圓活和峭勁,用筆圓活則態度流麗,自有一種婀娜之姿;用筆峭勁則端莊有力,透出一股剛健之氣。在我看來,維學書法之所以“中看”,是因為其圓活中有峭勁、秀逸中見力美的藝術趣味,與古人“端莊雜流麗,剛健含婀娜”的審美標準有著本質精神上的契合。
維學書作的“中看”,還表現在其平和簡凈、遒麗天成的自然美上。維學作書,師古尚法,但從不刻意求工,也不追求那種使筆如刀的金石味。一旦進入創作狀態,則得心應手,執筆穩,下筆輕,全神貫注,隨筆所至,如行云流水,舒卷自如。看維學寫字,氣定神閑,沉著老練,常常令一旁的技癢者艷羨不已。他的作為日課的真楷,善巧其表,規矩其里,一筆一畫均有著落,品之耐人尋味;他的行草書,于細致中求奔放,靈活灑脫,頗見性情;他的篆隸書,于靜穆中有深趣,氣質優雅,自出新意。
我認為,展現在觀眾面前的這些各具風神的書法作品,中和平易,自然得體,與劍拔弩張和矯揉造作無緣,更沒有絲毫的煙火氣和村野氣。按照“書本心畫,可以觀人”(莫友芝《呂亭書畫經眼錄》)的古訓,書家的人格修養和本真性情,不是可以從中找到參照嗎?【原標題:傅維學書法三人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