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視劇《花木蘭傳奇》劇照（資料圖片）
 

　1、千年相傳《木蘭辭》

    《木蘭辭》這首詩創(chuàng)作的具體年代是北魏孝文帝元宏(拓跋宏)遷都洛陽后。

    《木蘭辭》寫木蘭從軍十二年后，“歸來見天子，天子坐明堂”。明堂是“天子太廟”，是帝王祭祀祖先、接受臣屬朝拜的地方。平城(今山西大同)的明堂建成于北魏孝文帝太和十五年(公元491年)十月。太和十七年(公元493年)秋天，北魏遷都洛陽，重建洛陽城并在東漢明堂舊基上重建明堂。因此，無論是在平城還是在洛陽，木蘭見到的天子，應(yīng)該是北魏孝文帝元宏。

    那么，木蘭朝見元宏是在平城，還是在洛陽呢？木蘭從軍是因為北方柔然的犯邊。從北魏太武皇帝拓跋燾至元宏，北魏與柔然連年戰(zhàn)爭。元宏即位后，在對待柔然的問題上，稍改拓跋燾武力進攻的策略。柔然也改變方針，對北魏以媾和為主。

    在太和九年(公元485年)冬，柔然經(jīng)過休養(yǎng)生息，國力強盛，再次發(fā)動對北魏的戰(zhàn)爭，元宏任命任城王拓跋澄為帥，舉兵迎擊，這就是《木蘭辭》中的“可汗大點兵”。可汗作為一國之主的稱號，最早始于北魏開國君主拓跋珪。

    “可汗大點兵”后，北魏與柔然開戰(zhàn)。這次戰(zhàn)爭持續(xù)時間很長，從北魏太和十六年(公元492年)冬天到次年春天，十萬魏軍越過大漠，與柔然決戰(zhàn)于漠北，柔然潰敗西逃。元宏命令軍隊退守朔方等鎮(zhèn)，進一步加固長城諸要塞。太和十八年(公元494年)夏，孝文帝北巡朔方，認為柔然的威脅已經(jīng)解除。次年，孝文帝回到新都洛陽后，下令遠征軍班師回洛。此時，距“可汗大點兵”已有十年，這就是《木蘭辭》中所說的“將軍百戰(zhàn)死，壯士十年歸”。

    《木蘭辭》寫木蘭從軍前，“東市買駿馬，西市買鞍韉(jiān)”等，所謂東市、西市，是京師洛陽的市場，其余北魏城市皆未設(shè)市。

    2、木蘭本非漢家女

    北魏的軍隊可以分為兩部分：一是由鮮卑、敕勒等族勇士組成的世兵；二是軍府兵，前身是歷次征伐所收的降軍，再加上部分主動內(nèi)附的蠻族，稱為營戶或者府戶，平時耕種自給，戰(zhàn)時從軍。

    《木蘭辭》中說：“昨夜見軍帖，可汗大點兵。軍書十二卷，卷卷有爺名。”木蘭之父，是世兵或府戶之兵的成員，而這些都不是由漢人擔任的。因此，木蘭不是漢族人。

    那么，木蘭是什么民族的人呢？她是巴族人。

    巴人是一個古老的部族，曹操平定漢中，巴人降之，安置巴人于上洛和弘農(nóng)等郡，弘農(nóng)郡轄宜陽、新安等縣。巴人結(jié)族而居，以居住在上洛的泉氏為酋長。北魏太延五年(公元439年)，北魏已占領(lǐng)關(guān)中和洛陽以西地區(qū)，于是巴族酋長泉景言率部投降。

    根據(jù)《北史·泉企傳》和《周書·泉企傳》的記載，泉景元去世后，其子泉安志、其孫泉企，繼續(xù)世襲泉景元的職務(wù)。巴人集團是北魏遷都洛陽前，北魏在黃河之南唯一的軍府兵組織。《木蘭辭》說：“旦辭爺娘去，暮至黃河邊。”木蘭朝辭父母，暮宿黃河邊，可以說明，木蘭的家在黃河南邊。從方位和身份看，她只能來自宜陽郡的巴人部族。

    3、木蘭曾經(jīng)當戶織

    《木蘭辭》說：“唧唧復(fù)唧唧，木蘭當戶織，不聞機杼聲，惟聞女嘆息。”巴人善織，家家戶戶能自己織布，所需布匹能自給自足。《后漢書·西南蠻夷傳》載，巴人的絲織很發(fā)達，其“織文革綾錦”的“蘭干細布”名聞天下。

    巴人講究男女平等，在這里，不分男女，誰有威信，誰就可以做王。因此巴人有諸多的神女傳奇，如“巫山神女”“鹽水神女”，這體現(xiàn)了巴人對女英雄的崇拜。

    從一個織女到成為將軍，沒有一個尚武的環(huán)境熏陶是不可能的，而巴人歷來崇尚勇武，見敵無所畏懼。巴族是一個能歌善舞的民族，巴族人善跳巴渝舞。歌舞時，舞者手執(zhí)劍弩，步伐整齊有力，舞蹈實際上是戰(zhàn)斗的演練。而正是這種武舞的演練，使木蘭練就了一身武功。木蘭屢建奇功，也就不奇怪了。

    4、木蘭河邊訪木蘭

    木蘭的故鄉(xiāng)到底在哪里？歷史上曾經(jīng)爭論不休，近年主要是湖北黃陂(今武漢市黃陂區(qū))和河南虞城縣之爭。但是，這兩地的說法證據(jù)都不足，其中湖北黃陂從未納入過北魏版圖，顯然不能成立。而虞城縣等整個豫東地區(qū)在孝文帝遷都前，是南朝劉宋的控制范圍，也不在北魏版圖中，顯然也不能成立。

    尋找木蘭故里，應(yīng)該在北魏宜陽郡即今宜陽縣、新安縣、嵩縣尋找，這三個縣都有木蘭的地名和傳說。

    首先看新安縣，木蘭的傳說集中在新安縣與義馬市交界處的木蘭山到青要山一帶，這里有三道劍景觀。相傳木蘭從軍，路過這里，因殺敵心切，背依木蘭山，向北怒射一箭，穿透三個山豁。按照這個傳說，這里不是木蘭故里，而是木蘭從南向北行路過之處。這個傳說的合理性是，由此往北就是木蘭“暮宿黃河邊”的黃河。

    在嵩縣庫區(qū)鄉(xiāng)橋北村，有一條河名為木蘭溝，又名木蘭河，是伊河的一條支流，這里傳說是木蘭的故里。其依據(jù)是，這里屬北魏宜陽郡東亭縣，是巴人的聚居區(qū)。《后漢書》等文獻中有巴人傍水而居、擅長舟楫的記載，當代巴人依然如此。而此處為伊河中游，沿河而居，符合巴人的居住習(xí)慣。這里木蘭花眾多，用“木蘭”為女孩取名是一個傳統(tǒng)。

    在宜陽縣樊村鄉(xiāng)，也有一條河名為木蘭溝，這里也傳說是木蘭的故里。其依據(jù)是，木蘭溝附近就是鹿蹄山的主峰半坡山，山上有北魏時期的古城堡，此城堡見于北魏酈道遠的《水經(jīng)注》。而《木蘭辭》中有“爺娘聞女來，出郭相扶將”的句子，所謂“出郭”指出城，顯然木蘭的村子實際上是個城堡。樊村的名稱相當古老，其來歷可能與巴人有關(guān)，《后漢書·西南蠻夷傳》載，巴人有五大姓，樊氏是其中之一，這里可能是北魏時樊氏巴人的一個聚居區(qū)。

    我們提出木蘭是洛陽人，只是一種學(xué)術(shù)觀點，但它的論據(jù)比其他幾種說法都充分。《木蘭辭》初傳于洛陽，最后定稿于洛陽，它敘事明白、風(fēng)格古樸、思想進步，代表了北魏文學(xué)的最高成就。木蘭文化是古都洛陽的文化資源。（鄭貞富）（原標題：洛陽女兒名木蘭——《木蘭辭》的新解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