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年,北京的話劇舞臺呈現多元化的趨勢。其中,由青年戲劇愛好者組建的各類劇團、戲劇工作室等戲劇團體如雨后春筍般出現,他們出于對戲劇的共同愛好、共同理想聚集在一起,通過實踐以期實現自己的戲劇夢。他們中的大多數人員受過專業的訓練,以青春激情踐行著戲劇夢想,在分布于京城的大大小小的各類劇場中演繹著各式各樣的戲劇作品,在展現自身價值的同時豐富了北京的戲劇舞臺。近期在北京演出的音樂舞臺劇《大刑伺候》 ,便是這樣一群戲劇愛好者們呈現給觀眾的一部具有代表性的作品,從中可以折射出這類作品的一些特點。
首先,觀眾通過作品可以感受到創作者的誠意和認真。以《大刑伺候》為例,觀眾在觀看過程中透過外在的演出能夠真切地感受到創作者們是在真誠地“做”戲,在認認真真地追尋并實踐著他們的藝術理想、戲劇理想。這種誠意和認真不是靠語言表白,也不是靠表演表現,它們已經融入到該劇之中,與該劇渾然一體,作用于觀眾的心靈,在觀眾對該劇的欣賞過程中自然而然地使觀眾切實感受到創作者們的誠意和認真。嚴格來講, 《大刑伺候》有問題和不足,但這些都不足以影響觀眾對主創人員創作態度的認可,是創作者們的誠意與認真贏得了觀眾的尊敬。
就思想內涵方面來講, 《大刑伺候》最大的不足是膚淺而過于表面化,缺乏深度,不夠厚重。從整部戲看,創作者試圖通過該劇把當下社會的一些弊端和不良現象展現在舞臺上,進而引起觀眾的思考,如該劇導演李欣磬所言:“希望是用一種歡樂的方法告訴大家,善良是多么難能可貴,不管這個世界多么殘酷,不管十大酷刑是多么折磨我們的肉體,我們不能失去的是對善良和陽光的汲取。 ”劇中涉及富二代、屌絲、住房、腐敗、金錢與愛情等等當下社會的一些熱點問題,但該劇對這些問題只是進行表面化地羅列或展示,而沒有深層次的思考與追問。正是由于這種膚淺化、表面化的表現,喪失了戲劇對社會本質、對人的本質的揭示,也喪失了戲劇應有的人文關懷。這種現象并不是《大刑伺候》所獨有的,而是這類分散于北京的大大小小的戲劇團體在創作中普遍存在的問題。他們或許能夠敏銳地抓住社會生活的某種現象,并以戲劇的形式加以表現,但在表現的過程中往往流于膚淺和表面化,而不能從本質上加以把握,不能對現象所掩蓋著的內涵進行深層次的揭示。究其原因,在于創作者們一方面缺乏思想的高度、思想的積累;另一方面,欠缺以藝術形式、藝術形象表現社會生活和人的本質的能力。簡言之,他們創作上的膚淺和表面化緣于他們思想和功力的不足。
在藝術表現形式上,這類作品的問題與不足也是顯而易見的。在人物塑造方面,標簽化、單一化明顯,而缺乏性格鮮明、豐滿的人物。同時,人物自身發展缺乏邏輯支撐,甚至自相矛盾。以《大刑伺候》為例,劇中三位主人公黑背、米兔、胡桑都沒有豐滿而鮮明的性格特征:黑背時而陽剛時而柔軟、胡桑時而女氣時而強勢、米兔的搖擺與猶疑,所有這些都給觀眾以不真實的感覺。他們帶給觀眾的是一個人的片段、剪影,而非人物形象。 《大刑伺候》的結構也是小品式的,以一個一個“段子”的形式串聯起來,故而結構略顯混亂,而節奏則無從談起,在外表熱鬧的歌舞烘托下,戲劇本身的節奏感倒不明顯。臺詞(歌詞)方面,很多地方也有待改進。至于舞美設計,可以看出是下了一番功夫的,但仍然需要細細地打磨。《大刑伺候》不是個案,它所反映出來的問題與不足帶有一定的普遍性。許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