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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張良地位無限拔高的基礎
歷史不會把榮譽平白無故地送人,張良之所以有如此崇高的歷史地位,肯定與他的歷史貢獻是分不開的。楚漢戰爭結束后,劉邦就肯定了其歷史功績。漢定天下后,勝利者君臣在探討成敗得失時,劉邦有一段非常精彩有名、且為后世津津樂道的歷史表白:"夫運籌策帷帳之中,決勝于千里之外,吾不如子房。鎮國家,撫百姓,給饋餉,不絕糧道,吾不如蕭何。連百萬之軍,戰必勝,攻必取,吾不如韓信。此三人,皆人杰也,吾能用之,此吾所以取天下也。項羽有一范增而不能用,此其所以為我擒也。"漢人好大言,其中又以劉邦為最。所謂君子之德如風,小人之德如草。上有好者,下必甚焉。劉邦信口開河于上,以下人等胡說亂道就更加不可收拾。劉邦在這個至關重要的問題上沒有實事求是,有點意氣用事,有點信口開河。而他信口開河的直接后果是給自己上了套子,這個套子是,他是個沒本事的人,完全是因人成事,但這不是事實。為什么說他是信口開河,因為后兩人的事跡還與事實接近,尤其是蕭何的事跡與本事確實是劉邦不具備的。而擺明了被排在第一位的這個張良的作用,尤其是這個評價,顯然得不到具體事實的支持。張良的事跡俱在,可還真沒有哪一樁能當得起這個評價。于是漢高祖給張良特制的這頂帽子太大,帽子底下沒人。這頂帽子不僅把張良罩沒了,也把天下后世的人全給罩進去了。
對于漢王朝的建立,張良無疑是有功之人,但要說他有過什么決勝于千里之外的計謀,也確實指認不出來,即使想牽強附會也很難辦到。張良的功勞在《功臣表》里記得清清楚楚,"以廄將從起下邳。以韓申徒下韓國。言上張旗志。秦王恐降。解上與項羽之郤。漢王請漢中地。常計謀平天下。侯萬戶"。這里的功勞也是虛實夾雜,其實者是可以指認的,而其虛者也是可以指認的,最明顯的虛就是以韓申徒下韓國。但張良的世家記得清清楚楚,他與韓王成每得一城,旋即被秦軍奪去。所以這個下韓國,更確切地說是戰韓國。真正下韓國的是劉邦的西征軍辦到的。但劉邦與張良的關系好,他要把自己的功勞算給張良,誰好意思說長道短。至于"常計謀平天下"則可大可小,在平天下的過程中出謀劃策的事是有的,謀大謀小,謀好謀歹,則可另議,但可以肯定,不是什么了不得的計謀,否則就直接講就是了。比如前面提到的"言上張旗志。秦王恐降",就是個真假參半的事,但至少還有那么一回事。破武關后,張良設計"張旗志",使得秦軍懈怠,促成了沛公的勝利,但把"秦王恐降"也安到他頭上,就明顯過了頭。所以,如果真有什么決勝千里的計謀,《功臣表》里應該不會不記。之所以不記,是確實沒什么可記,只好空缺,留給后人無限想象,大家胡編亂道可矣。
準確地說,張良的真實功勞只被記下了兩條,即解鴻門劉項沖突及討要漢中一郡。這兩條功勞都不小。但推算起來,劉邦得張良之助事應該有四起,一是下南陽,二是攻武關,三是鴻門解難,四是多要了漢中一郡。這四件功勞確實非常人所能及。但也只是出謀劃策,而不及其他,與決勝千里挨不邊。
二、鐵哥們的關系不夠鐵
在司馬遷的筆下,劉邦與張良非常投緣,兩人出道的時間差不多,但劉邦的氣象一開始就比張良大。《留侯世家》稱(張)良亦聚少年百余人,但沒搞出什么名堂,而劉邦與秦作戰已是連戰皆捷,對秦作戰取得了全勝,甚至擊斃秦泗川守的戰績,這是史載戰場上喪命的秦國最高官銜者。張良在投奔楚假王景駒的路上,在留遇沛公,兩人一見如故,沛公拜良為廄將。尤其是"良數以《太公兵法》說沛公,沛公善之,常用其策"。而此前張良也為他人說過這些,但都如石沉大海。所以張良說:"沛公殆天授。" 《留侯世家》說:"故遂從之,不去見景駒。"實際上劉張二人還是去見了景駒,張良找到劉邦是找到了依靠,但劉邦找景駒的目的不是投靠,而是借兵收復被雍齒占領的豐,所以劉張相遇無助于解決劉的問題,見景駒還是免不了的節目。
《漢書高帝紀》稱與張良一同見了景駒,這一點有《漢書楚元王傳》為佐證,其稱同去見景駒的還有蕭何、曹參。故《漢書補注》引齊召南曰:"《史記》作故遂從之,不去見景駒。此班氏改正《史記》之失也!陡撸ǖ郏┘o》明言沛公道得張良遂與俱見景駒,請兵以攻豐?梢娏家嘁婑x。但自此決意從沛公耳。"所以,張良遇劉邦即不以個人身份去見景駒而是以劉邦從屬的身份一起見了景駒。景駒的地位高于劉邦,但以張良之英明,知道景駒沒什么前途,所以見過景駒后,他仍跟定了劉邦。不知是不是因項梁立楚懷王,勾起了張良的故國情結,他鼓動項梁 :"君已立楚后,而韓諸公子,橫陽君成賢,可立為王,益樹黨。"于是項梁將找到韓成的事委托給張良,終立韓成為韓王。從此張良以韓申徒之職,與韓王成帶著項梁襄助的千余人,西向舊韓攻城略地。至此,劉張相得的關系出現停頓。張良可能想在故國的旗幟下建功立業。這種舉動與張良的一貫行事軌跡毫不沖突,因為他家祖上幾世都為韓國效力,他這樣做正是沿續前人的事業。良禽擇木而棲,良臣擇主而仕。以張良的材具難道就不想自己弄一番事業,非得依附于人不可嗎?如果在見到劉邦之前,張良或者還沒有這樣的想法,但看到劉邦的事業紅紅火火,張良的心里或者會癢癢的欲有所為,畢竟他還時不時地指點過劉邦幾招嘛。而他在劉邦這里肯定不會有太大的作為。因為劉的才氣大,張的本事顯不出來。所以,張良慫恿項梁立韓應該有雙重目的,既可繼續為韓國效力,又可取得自己的發展空間。對張離開劉尋求發展,劉邦的心里不知是什么感覺?隙ú凰,但也說不出什么,因為張的理由還是相當正當的。劉只不過是懷王以下、項梁的一偏將,還不能與徒有空名的韓王成相比。
但事實證明,張良的選擇是錯誤的,因為劉邦能干好的事,張良未必能干得好。果不其然,歷史記得清清楚楚,張良與韓王成"得數城,秦輒復取之,往來為游兵潁川。"即使這樣,里面可能還有溢美之辭以遮掩張良的窘態--即他與韓成不是什么為游兵,而是東躲西藏,疲于奔命。為什么這么說?因為項梁襄助的人馬可能打得所剩無幾了,還游什么兵呢。這樣說是有根據的。據《韓信盧綰列傳》"項梁敗死定陶,(韓)成奔懷王。"之所以以前沒有奔懷王,實在是因為沒臉見人。給了你千把號人,打得沒剩幾個,見了人又能說什么。難不成還好意思再開口索要兵馬?但項梁死后,情況有所不同。畢竟懷王不是項梁,可以再開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