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楚漢斗爭白熱化的時候,劉邦巧舌如簧,歷數項羽十條罪狀:“背棄約定,把我封在蜀漢,罪一;矯殺宋義,罪二;救趙不還報,而擅劫諸侯兵入關,罪三;燒秦宮,挖始皇墳,私自收取財物,罪四;殺秦降王子嬰,罪五;詐坑秦子弟二十萬,罪六;把好地方霸為己有,隨意遷逐諸侯故主,罪七;將義帝逐出彭城,自己據為都,又奪韓王土地合并梁、楚,自私自利,罪八;暗中派人殺義帝于江南,罪九;為政不平,主持盟約不守信,天下所不容,大逆不道,罪十。”應該說,這些確實是項羽的罪過,是項羽失敗的原因,也是劉邦的戰略高度和得天下的原因。
劉邦是善于做政治思想工作和組織工作的范本。他在爭取人心中把激勵和約束做對了。秦王子嬰來降,諸將中有人主張將其殺掉 ,沛公曰:“人已服降,又殺之,不祥。”還有約法三章:“殺人者處死,傷人和搶劫盜竊的依法治罪。”秦人大喜,惟恐沛公不為秦王。與讓人悲催的項羽不同,劉邦像救世主般給人希望,給人生路、活路和出路。項王戰死,劉邦仍“以魯公禮葬項王于谷城”,“諸項氏枝屬,漢王皆不誅,乃封項伯為射陽侯。”勝利者寬厚闊達、君臨天下、雄視古今,俯臨八方的POSE多么牛。
《史記》多次描述了劉邦那種“善,賜黃金五百斤”的慷慨。在他建立王朝的過程中,劉邦把激勵和約束的游戲用到了出神入化的水平,簡直是“天授,非人力”。有幾場戲尤其讓人對他刮目相看。一次是在楚軍快要被擊敗,而韓信、彭越討價還價不能如期會合、功敗一簣的轉折關頭,他采用張良的計策,搞土地改革,把睢陽到谷城的土地,全部割給彭越,把陳留以東直到海邊的地方封給韓信,讓他們心理穩固,各自為政,為自己的切身利益搏命,“不與寸土于諸侯”的項羽也很快四面楚歌了。另一次是在分封諸侯時,嚴格區分復雜勞動與簡單勞動的區別,用“創新獎”把部下說服得服服帖帖。“功臣皆曰:蕭何未嘗有汗馬之勞,徒持文墨議論,顧反居臣等上,何也?帝曰:諸君知獵乎?追殺野兔者,狗功也,而發縱指示獸處者,人也。今諸君徒能得走獸處耳,狗功也,至于蕭何,發縱指示,功人也。群臣皆不敢言。”再一次是當分封不均,爭功不決,難以擺平時,把“平生所憎、群臣所知”的雍齒先封起來,群臣說:“連雍齒都被封為侯,我們有什么好擔心的。”一場即將出現的叛亂就這樣被巧妙地化解了。第四次也是最絕的是殺貳臣,把曾背叛項羽救過自己前來投靠的丁公宰了,宣稱“使后為人臣無效丁公也!”司馬光在《資治通鑒》連連“頂貼”:“夫進取與守成,其勢不同,”“是故斷以大義,使天下曉然皆知為臣不忠者無所自容,而懷私結恩者,雖至于活己,猶以義不與也。戮一人而千萬人懼,其慮事豈不深且遠哉,子孫享有天祿四百年,宜乎!”
好的制度都具有激勵和約束對稱的突出特征。成功的激勵能夠獎一勵千,又不會讓“搭便車”泛濫,正確的約束可以殺一儆百,而不傷及無辜。這種激勵和約束是互動博弈的過程和結果。“博弈論”是數學的一個分支,由于較好地解決競爭等問題的可操作分析,成為一個新的學術領域。現在許多領域都在分享“博弈論”的分析技巧,“博弈論”已改變了許多領域的傳統輪廓線。博弈有“智豬博弈”,有“斗雞博弈”,有“囚徒困境”的博弈。劉邦知人善任的博弈實際上已包含了這些博弈。黃建彬【原標題:劉邦的博弈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