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黃飛兄送來他新出版的第二本散文隨筆集。兩本集子加起來有160多篇、50多萬字，如磚頭一樣厚重。黃飛是洛陽很有影響的作家，都知道他的創作成就是小說，其短篇上過《人民文學》頭條，中篇上過許多大刊物，出過兩本中短篇集子，也出過影響頗大的長篇《頭狼》，作品多次被轉載并被翻譯到國外。散文算他的副業吧。但我認為，他散文創作的文學和思想價值，完全可以和他的小說媲美，也許真應了那句“無意插柳柳成蔭”的古話。

　　寫真情，說真話，是黃飛散文的一大特色。他的散文，少刻意去雕飾，自然流瀉質樸感人，如老友對坐品茗暢談，心聲心語娓娓道來，一股清風明月之氣沁溢其間。親情是黃飛散文表現的重要內容。兩本書的首篇分別是《父親的風雨》和《母親的天空》，他把對父母的摯愛和深深的思念，敬置于心中最重要的位置，這使我充滿了感動。孝行，是一個人人格建設的基礎。黃飛在《自序》中說，他的集子“一半是柔情，一半是犀利；一半是快樂，一半是憂慮”。這是因為他講了真話。真話的內容也多是關乎國計民生的大事，引經據典深入思考，直抒胸臆抨擊時弊，彰顯出作家濃郁的平民情結和強烈的憂患意識。兩本書中相當多的篇幅是寫他的經歷遭遇，勾勒的是一個時代的記憶。“對人生是一種總結，對社會是一種負責，對歷史是一種補充，對時代是一種警示。”黃飛《自序》中的話，是對這類文章的精彩概括。真正的作家不僅是寫作者，更應是思想者。這些散文體現了一個作家的責任，也表達了一個作家對國家和民族的真正大愛。

　　黃飛的這兩本散文隨筆集，有兩個重要特征：一是，風行水上行文自然。他把自己的獨立思想和文學修養，蝶化為簡潔優美的文字和內在的節奏韻律，渾然成篇篇美文。二是，白描對話細節傳神。像國畫之寫意與工筆之妙合，是散文，又似小說，別致清新，既有豐沛葳蕤的生命體驗和廣闊深邃的哲學思考，又有優美雋永的審美創造和高尚淳厚的藝術情操。有評論家說，現在的好散文都是小說家寫的。看來，黃飛的兩本書又增添了新的例證。

　　黃飛曾長期擔任《洛陽日報》副刊的負責人，組織編發了大量名家和本地作者的作品，為繁榮洛陽的文學事業作出了巨大貢獻。1991年，聲勢浩大的“一拖杯全國小小說大獎賽”的舉辦，更是一樁影響深遠的文壇盛事。他用敬業和公正、勤勉和熱情，還有有目共睹的業績，鑄就了編輯生涯的良好口碑。在洛陽文學界，朋友們最欽佩他的一是為人，二是勤奮。幾十年來，黃飛始終堅持凌晨3點起床筆耕，至今不輟。他是洛陽新時期文學中出道最早的“資深作家”，多次獲獎，各類作品累達300余萬字，完全有傲氣的資本和霸氣的理由。但是，他一直謙虛低調不事張揚。他的正直耿介，他的淡泊名利，是一種難得的精神境界。早在1991年，李國文和葛洛等名家就積極介紹他加入中國作協，都被他婉拒，直到2007年才加入。而他找的介紹人，是我和劉建超這樣的文友。按說，在洛陽他是最有資格開作品研討會的作家，我多次建議，報社領導也多次建議，但都被他謝絕。他拒絕的還有許多充斥著喧鬧和空話的酒場和會場。他崇尚的是，作家是靠作品說話，其他全是虛的。在彌漫著浮躁喧囂、追名逐利、自我吹噓、欺世盜名等等紛紛擾擾的江湖氣的文場上，黃飛和他的寫作無疑成為一方滌濾精神的綠地凈土，成為使人心向往之的明麗風景，這實在是洛陽文學之幸。

　　黃飛始終拒絕以市作協的名義給他開作品研討會，那么，這篇文章權作是我的“一個人的研討會”上的發言吧。最后，突然想到那位文章寫的極好、為人又極為淡泊的孫犁先生的一句話：“文章所以好，我以為不只在文字上，而且在情操上。”此處借來作為對黃飛散文隨筆的評語，我覺得也頗為契合。□張文欣【原標題：閱世讀人的人生札記——讀李黃飛的散文隨筆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