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鼓一打響叮咚,請來老少眾先生,諸位老少都請到,啞言穩從慢慢聽。”一面鼓、一把琴、一副板,這是鞏義市河洛大鼓藝人尚繼業的全部家當。
“河洛大鼓是在洛陽琴書的基礎上發展起來的,常見的表演形式是主唱者左手打鋼板,右手敲擊平鼓,另有樂師以墜胡伴奏。”尚繼業老人說,幼年的好奇心,讓他與河洛大鼓結下了不解之緣,“小時候村里總是來很多唱戲的,那時候我就好奇他們濃墨重彩的花臉后面到底是什么樣的面孔。有一次,父親邀請來村里唱戲的人住到了家里,我這才第一次真正接觸到了唱戲。”
每天的耳濡目染,讓尚繼業也會哼上兩首小曲,而且慢慢地敢上臺演出了,小小年紀就在十里八村出了名。一次偶然的機會,他聽說開封地區舉辦曲藝培訓班,就只身前往學習河洛大鼓。“那時候的冬天特別冷,站在古城墻上練習打板,手都凍得裂開了口子,很多同學堅持不下去,但我堅持了下來。現在出去演出時天再冷,我也照樣能打板。”說到這里,尚繼業微閉雙眼,似乎又回到了那個時代,看到了自己在天寒地凍中練習打板。
不辭辛勞換來了學有所成。尚繼業學成歸來后,開始了自己的說書生涯。“上世紀六七十年代,農村的每家每戶條件都不好,沒有電視,電影四五個月才能看一次,所以,河洛大鼓書就成了鄉間最大的精神食糧。毫不夸張地說,那時候說書人就是農村老百姓眼中當之無愧的明星。”尚繼業說,鼎盛時期,他身邊就有一二百人活躍在鄉間舞臺上,“我們每天進村趕場,忙得不可開交,每次唱完,臺下的觀眾都會起哄,讓再表演一段。”
上世紀80年代,隨著各類表演藝術形式的豐富,特別是電視、電影的普及,河洛大鼓的市場明顯萎縮。1987年,尚繼業也成立了一個15人的歌舞團,他們不再說書,開始輾轉各地表演唱歌、跳舞。
落腳的地方變了又變,謀生的行當變了又變,尚繼業放不下的還是河洛大鼓。“歌舞團晚上演出,白天我會組織大家去敬老院給老人說書。他們可愛聽了,他們愛聽,我就高興。”話語中,尚繼業表現出的是無盡落寞,“河洛大鼓改變了我的人生,沒有它,我不可能走到今天,所以可不能讓它沒了。”
1989年,70多歲的師傅病倒了,尚繼業看望他時,病床上的師傅拉著尚繼業的手問:“今天還有誰在聽大鼓書,明天還有誰說大鼓書?”
“這句話道出了所有的無奈與滄桑。”尚繼業暗暗告訴自己,絕不能讓河洛大鼓失傳。憑著一股狠勁兒,尚繼業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時間苦研鼓本文書,巡游鄉里汲取民間語言養分,為了拓展大鼓的藝術表現能力,他還在內容上進行了大量創作,不僅推出了很多新作品,還找回了很多丟失的老段子,“很多老藝人都有一肚子東西,若能整理出來,就是一份寶貴的財富。以后老藝人會越來越少,再不整理就來不及了。”尚繼業說。
為了整理河洛大鼓,尚繼業風里來雨里去,一有時間就往鄉下鉆,通過詢問老藝人和經常聽大鼓的老觀眾,他整理出了《破鏡記》《包公案》等多首老段子,并將河洛大鼓與其他地方傳統曲種結合到一起,形成了獨特的尚派河洛大鼓唱腔。
“有付出,就一定會開花結果。”尚繼業說,他先后出版了20余萬字的《河洛大鼓初探》和《河洛大鼓古今曲目選》《說古論今唱道德》等著作,使這個瀕臨滅絕的曲種又綻放出了新枝。
2006年,河洛大鼓經國務院批準列入第一批國家級非物質文化遺產名錄,河洛大鼓和尚繼業也越來越被人知曉。如今,尚繼業還有了接班人——一個小丫頭,“她嗓子不錯,是塊說書的料,關鍵是她喜歡這個行當。”尚繼業笑容滿面地說,“河洛大鼓這門藝術,我這輩子肯定是不會再丟的。”作者:孫小琪 馮正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