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多少年沒有這樣酣暢淋漓地親近古城墻了,那是一種孩子般的依偎、一種敬畏中的欣賞。觸摸冰冷斑駁的墻磚,骨子里油然而生的卻是柔軟的感動。
古城墻上,留著太多開封人的記憶;劂晔组_《汴梁晚報》“開封文化大講堂”的肖紅教授,踩著青少年時期在古城墻上寫生、素描的腳印,走向香港、澳門區旗、區徽設計大賽高高的頒獎臺,走向更廣闊的人生舞臺,他又深情地把古城墻的文化符號融入為家鄉設計的第十四屆世界客屬懇親大會等標志中;攝影家曹增軍在為老年攝影愛好者舉辦的攝影講座中所展示的圖片全是古城墻,那古城墻晃得全場人眼濕濕的、心熱熱的。
而50多年前,扎著歪歪小辮的我在城墻上瘋跑,將路邊的小草小花連同春光,夾在童話的書頁中,成為我成長的日記;和小伙伴們笑鬧著,小狗拉著自制的小木車,采摘樹種滿載而歸,在落日的余暉中留下一個個活潑的剪影……這天,我和老同學兼攝影發燒友,邊拍攝邊聊:水門洞邊的戲水、城墻下教育農場的勞作……對面走來的一位陌生的同齡者笑了:那是每常兒(開封方言,即“過去”)的老故事了。老故事與老城墻,為什么總糾結著,悄悄潛入不再年輕的我的夢鄉?
這條全長14.4公里的開封古城墻,是國內僅次于南京城墻的第二大古代城垣建筑遺跡,從其前身戰國魏都大梁城算起,至今已2000多年。它曾歷經戰火硝煙,曾是繁華北宋的見證,是千古畫卷《清明上河圖》的巍峨地標;它曾一次次被滔滔黃水吞沒,又一次次挺起不屈的脊梁,也曾是10多次阻擋黃水入城的忠誠衛士,被譽為開封的“脊梁”。此刻,守護八朝古都的蜿蜒長龍靜臥在白雪之中,鋸齒般的城垛上,一蓬蓬黃草在風雪中抖動,兩三棵葉落枝禿的樹竟在深灰色的城墻磚縫中扎根,枝干扭曲著、搖曳著,欲與城墻試比高,城墻上深色的灌木叢和老樹,擁著一條白色小路,將一種蒼涼放大并推至遠方。
天晴了,灰蒙蒙的天際變藍,一輪淡淡的紅日,滑過古城墻的城垛、甕城、箭樓,掛在一株老樹上。薄雪勾勒出古城墻的英姿,歷經滄桑而威嚴不減,靜中寓動,仿佛正蓄積力量,只等一聲春雷,便躍升到九霄云天。那掛著紅燈、修葺一新的大梁門,該是它意欲騰飛的龍頭吧。
我默默佇立,登高遠眺,瑞雪點綴著古城內的龍亭、鐵塔及白璧般的湖水。城墻外,一個現代化的汴西新區,正迅速崛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