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帶一路”是最近熱門話題,那么流傳千百年的“一路”里究竟隱藏著什么樣的歷史密碼?它對我們當下的發展又起到什么樣的作用?5月18日至9月30日,將在浙大紫金港校區基礎圖書館舉行的《從敦煌到犁靬(音jiān):浙江大學新獲絲綢之路研究外文文獻展(一)》,也許能讓我們管中窺豹,了解一二。
提起絲綢之路,有兩個西方人的名字是繞不過去的——英國人斯坦因和法國人伯希和。20世紀初,他們進入敦煌,除了帶走大量文物外,也對當地進行了地理、考古調查。回到歐洲后,文物被學術機構珍藏,報告則震撼了學界。
盡管這些“探險者”的角色始終不那么光明磊落,但從學術層面來看,他們留下的記錄具有無可取代的史料價值。首次高清晰發布的斯坦因敦煌佛畫繪畫圖錄,和他的三次敦煌考古報告,都被視為研究敦煌最重要的基本資料;而伯希和與他的攝影師努瓦特在《敦煌石窟》中記錄的石窟原貌,今天許多已經消失,只能從書中追尋。
這些珍貴的圖書和資料,都將在這次展覽中露面。一些珍本,我們以前只能在哈佛大學圖書館這樣的學術機構里才有機會見到。展覽由浙江大學藝術與考古博物館、浙江大學圖書館、浙江大學“一帶一路”合作與發展協同創新中心主辦。
用城市考古報告
勾連起真實的絲路文明
四年前,浙江大學開始籌建藝術與考古圖書館,這些圖書就是在這個過程中,從全球范圍內覓得的。目前,浙大關于絲路專題的圖書收藏已達到5000余種。
這些書大多圖文并茂,還配有細致的數據——它們與普通書籍有所不同,更確切的“身份”,是考古調查或報告。
傳統意義上的絲綢之路,即綠洲絲綢之路,經由中國敦煌,結束于埃及的重要港口亞歷山大里亞(就是《史記》中所稱的“犁靬”,開通于公元前2世紀,張騫在西域的探險,后因唐代政權在西域的結束而關閉。
這段歷史中,人類迎來了第一次“全球化”的時代。
所謂“絲綢之路”,就是這全球化時代文明交流的主干道,往來其中的,有使臣、士兵、商人、僧侶,他們帶來了西方織物、中國絲綢、印度香料、波斯金屬器、中亞良馬等。此后,任何一部關于世界古代文明的敘事,都繞不開絲綢之路。
東西方文明在絲綢之路交匯中發生的歷史事件,遠比家喻戶曉的張騫出使西域要豐富,但因為文獻記載少而模糊,要還原關于絲路的歷史細節,主要依賴于考古調查和發掘。
此次展覽,便選擇了絲綢之路最重要的沿線城市,用這些城市的考古報告,來勾連起真實可靠的絲路歷史與文明——它們都是絲路歷史與文明發生的主要地點,19世紀以來迄今的絲路考古,也主要集中于這些城市的遺址。
近代絲路沿線的考古發掘,起步于19世紀,一開始主要由西方發達國家主持,后來中國建立了完整的考古系統。經過一百余年世界考古學家的探險、調查、發掘,湮滅千余年的絲路歷史,才開始呈現一個大體清晰的輪廓。
“絲綢之路”這個名字
其實是典型的西方視角
今年年初,大英圖書館中國部前主任伍芳思在杭州開了一場講座,名為“絲綢之路與敦煌文獻的西方視角”,在講述生動而有趣的細節前,她特別強調了“西方視角”這四個字,提示我們,看待絲綢之路,不同文明、地域、國家、人,認識都有所不同。
更重要的提示在于,今天,我們如何看待絲綢之路,以及絲綢之路中的中國。
很多人或許并不知道,“絲綢之路”這個名字,便是一種典型的西方視角,它發自19世紀的德國學者李希特霍芬。自古希臘以來,中國就以“絲國”著稱,在李希特霍芬自幼熟讀、奉為經典的拉丁作品里,就記錄了羅馬上層對絲綢的狂熱。
但在絲綢之路上,與絲綢一樣重要的,還有宗教,還有香料、金器、黃金、寶石等等,對于當時的中國而言,更為重要的是來自中亞的良馬,因為它賦予了漢朝擴張的能力。因此,從重要性而言,這東西交通的網絡,可以有不同的命名。
浙大文化遺產研究院繆哲教授指出,“絲綢之路”的命名,正是著名學者薩義德所稱的“西方對東方規訓”的一種。他請讀者試為“絲綢之路”改一名字,如“佛教之路”或“良馬之路”,來體會一下它所帶來的文化心理的暗示。
今天,當我們重新談論絲綢之路時,文化學者的視角,是一種新的啟發。在展覽圖錄的序言中,浙大副校長羅衛東說,絲路文明,特別是敦煌學研究,幾乎伴隨了浙江大學118年的辦學歷史,常書鴻、向達、姜亮夫、蔣禮鴻幾代學者薪火相繼,取得了稱譽學林的輝煌業績,展覽既是對這些前輩師長的紀念,也對師生和校友作了一次相當有意義的絲路文明教育。
浙江大學計劃自今年起,連續舉辦三次以“絲綢之路”為主題的外文文獻展,這一次是“綠洲絲綢之路”,接下來是“海洋絲綢之路”、“草原絲綢之路”研究為主題的文獻展。
平日里,這些珍本被細心珍藏在浙大很古典氣的外文書籍特藏室里。展覽前,繆哲教授向記者展示了一部分。這些書在出版時就已是重要的學術資料,大多是大部頭的樣式,古典考究,書籍裝楨、印刷水平等細節,代表了當時的最高水準。
《敦煌石窟》
作者:法國學者伯希和
1908年,伯希和進入敦煌莫高窟,除了挑選藏經洞文書、佛畫外,還對石窟進行了編號、測繪、記錄。他的攝影師努瓦特拍攝了石窟壁畫,伯希和則抄錄了壁畫題記。《敦煌石窟》就是努瓦特的攝影記錄,內容為伯希和記錄的第1~182窟的外景、洞窟彩塑和壁畫,368張圖版,對北魏至北宋時期莫高窟,做了全面系統的記錄。這套書記錄的石窟原貌,有許多今天已消失。
《千佛:中國西陲敦煌石窟寺的佛教繪畫》
作者:英國學者斯坦因、賓雍
斯坦因劫自敦煌的文物中,以盛唐至北宋的繪畫最著名,其中包括絹本、麻布本與紙本繪畫,以及幡畫、刺繡畫及錦織等,總計約500余件。1921年,斯坦因揀選其精品,印成對開精美圖錄《千佛》。圖錄由48幅單頁圖版與一冊文字構成。撰文者賓雍在圖錄中,對作品材質、技法、造型風格與圖像學內容做了辨析。這是敦煌佛畫的首次高清晰發布,也是敦煌學研究的基本史料。
《阿富汗卡塔干省與巴達克山省的調查報告》 作者:阿富汗史官布爾汗丁·庫什卡奇·汗
這本書對研究古代絲路地理、考古及20世紀初阿富汗脫離英國獨立時期的歷史,有重要的史料價值。其波斯文原版,除浙大所藏外,全球僅存兩部,分藏于哈佛大學與倫敦亞非學院,但兩者皆缺少最后四頁,浙大所藏此冊是目前全球已知唯一完整的一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