揚州梅瓶。資料圖片
文物名稱:元代霽藍釉白龍紋梅瓶(收藏于長江下游地區)
揚州梅瓶:見證海上絲綢之路
一條大江,自西向東,養育了全國三分之一的人口,她的名字叫作長江;一條路,溝通世界,見證了中國古代文明的輝煌,她被稱作絲綢之路;一座城,連接南北,盤活了陸地和海上的絲路,她有一個古老的名字,叫揚州。
揚州,這座被長江灌溉成長的歷史名城,依托著京杭大運河,將景德鎮生產的精美瓷器運往泉州,再通過海上絲綢之路運往東南亞、中東、歐洲。而這一段輝煌歷史的見證者——元代霽藍釉白龍紋梅瓶,如今靜立在揚州雙博館的國寶館。它經歷過元明時期的強盛、體驗過晚清時期的衰退、品味過新中國的崛起,而它的命運,又何嘗不是如此呢?
2000年10月21日,時任法國總統的希拉克訪問揚州。在繁忙的國事訪問之余,他向主人提了一個小小的請求,希望能見見揚州博物館(現揚州雙博館)館藏的元代霽藍釉白龍紋梅瓶。原來,在法國巴黎集美博物館的鎮館之寶中,也收藏有一只中國元代的霽藍釉白龍紋梅瓶。據了解,中國元代白龍紋梅瓶目前存世共有3件,其中保存最完好,也是最大的一件在揚州,另外兩件分別收藏在北京頤和園和巴黎集美博物館,它們都有不同程度的缺陷。
藏于揚州雙博館的梅瓶,曾經的主人是揚州輕工機械廠的退休工人朱立恒,這件國寶是他家祖傳之物。1976年唐山地震震情緊張,因為擔心梅瓶在地震中遭到破壞,朱立恒瞞著母親和哥哥來到文物商店,當時收購人粗略驗瓶后開價16元,經一番討價還價后,最終以18元成交。
朱立恒說,這只梅瓶傳到他這一輩應當已是第六代,傳說他的祖上幾代都曾在朝廷做官,從宮中得到梅瓶后一直視其為傳家之寶。他清楚記得,1945年他家住揚州江都時,曾有人以18石米作為交換向他母親收購梅瓶,這在當時可是一筆不小的數目,但還是被他的母親拒絕了。“文化大革命”時期,他的母親為保護梅瓶不被搶奪破壞,還用墨汁把瓶上的白龍紋遮蔽起來,用棉布包裹著藏于床下。
一件元代的瓷器精品,輾轉了六百年還能保存得這么完整,這本身就是一個傳奇。而傳奇的故事,往往不會戛然而止。王勃的《滕王閣序》中有云,“物華天寶,龍光射牛斗之墟”,元代霽藍釉白龍紋梅瓶就是一件物華天寶,墨汁遮不住它的風采。
20世紀80年代初,國家文物局為了培養專業技術人才,特地選擇在揚州成立華東文物培訓中心,并請北京故宮博物院的馮先銘來講課。馮先生是國內著名的陶瓷專家,當發現這只白龍紋梅瓶時,又驚又喜,萬萬沒有想到這件國寶竟藏身古城揚州。最終,霽藍釉白龍紋梅瓶經國家文物鑒定委員會評定為國寶級文物。
陳列在揚州雙博館二樓國寶展廳里的元代霽藍釉白龍紋梅瓶,是這個展廳唯一的一件展品。梅瓶最初用來裝酒,它的瓶口極小,只能插一枝梅,十分契合中國文人雅士的審美情趣,梅瓶也因此得名。
這件梅瓶高43.5厘米,口徑5.5厘米,最大腹徑25.3厘米,底徑14厘米,短頸,溜肩,圓腹,圈足微外撇。胎體厚重堅硬,造型挺拔高大,具有元代瓷器粗獷豪放的風格。瓶身繪有神龍出水、馭云而行的壯美景象,線條流暢,色澤明麗,詩意盎然,給人以超然物外的審美享受。器身通體著藍釉,腹部刻畫的一條白色蛟龍扶搖直上,四肢奮力舞動追逐一顆游動的火焰寶珠,俗稱趕珠龍紋。白龍張口吐舌,露出利齒,上、下顎唇卷翹,頸部頎長,有一束長鬣隨風飄揚。龍眼用藍釉點飾,看起來炯炯有神,在白釉的襯托下,更有畫龍點睛的藝術效果。
如今,雖深藏博物館,被透明的玻璃外罩保護著,但梅瓶在燈光照射下還是閃爍著華麗的光芒。那瓶身通透的藍色傳遞給人一種悠遠而寧靜的特質,似乎在告訴參觀者,它的背后隱藏著許多鮮為人知的故事。
而能給梅瓶如此耀眼光芒的,是景德鎮。景德鎮是一個通過鄱陽湖和長江接連的小城鎮,并沒有秀麗的湖光山色和令人流連的名勝,但是千百年來,它卻在平凡之中大放異彩,而這抹異彩,就是瓷器反射的光彩;揚州,一座擁有2500年歷史的文化名城,世代風流文豪輩出,卻依托京杭大運河和長江,成為中國南北交通的樞紐。一條長江,將這兩個城市聯系在一起,共同見證了古代中國商業貿易的興盛。景德鎮生產的精美瓷器,通過水路來到揚州,或通過陸路北上西行,或沿江入海南下西航。揚州霽藍釉白龍紋梅瓶,或許在600多年前,也曾停靠揚州,見識過熙熙攘攘的碼頭,聽聞過威尼斯商人那聽不懂的洋文。
(作者張玲 單位:揚州大學文學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