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光已逝永不回,但歷史的面貌卻永遠攫著我們的心。在這個彌漫著懷舊情緒的年代,人們渴望解讀時光,了解歷史上的斷裂之處和未解之謎。某種意義上,許多研究人員的努力正是試圖以“塵沙”中發現的蛛絲馬跡來印證、揭示一些千古之謎。
禹州市有著“大禹之州”的美譽。多少年來,禹州一直有群關注、研究大禹治水等神話的人,劉俊杰無意中加入了這個行列。由于他的發現,位于禹州市北部的歷史名山———具茨山上的石刻地圖、河道圖譜、石雕水利模型等3000多處符號遺跡驚現于世,使大禹治水這一千古傳說有了切實的印證。
沿著新開辟的山頂公路,我們感受著具茨山奇美的風光與厚重的歷史。
10月15日,記者在具茨山符號發現者劉俊杰的帶領下,由新鄭黃帝文化風景區登臨具茨山,考察具茨山巖畫中神秘的水利符號。
具茨山巖畫的發現,提升了具茨山的知名度,也改變了它的面貌。一條新開辟的寬闊的山頂公路,從風后嶺(始祖山)開始,在一座座山巔上穿越。昔日劉俊杰需要跋山涉水尋覓的一處處符號,如今下車便能抵達。
“新鄭市是史籍記載的黃帝故里,也承辦著全球的祭祖大典,但一直因缺乏歷史遺存而感到遺憾。具茨山符號的發現,使新鄭看到了提升旅游形象的契機。這些觸手可及的史前遺跡,畢竟比那條人工修建的‘中華第一龍’來得實在。”
在一座山巔之上,記者看到了那條所謂的“中華第一龍”。據說,龍頭高達29.9米,龍身長數百米,但與起伏的群山相比,卻顯得十分渺小。是啊,有什么人工建筑能比大自然宏偉呢?
秋季的具茨山,風景迷人,沿途的山頭被厚密的野草包圍著,遠遠望去,有一種茸茸的質感。這里生長著一片片山地蘆葦,正逢蘆花生長的季節,一束束白色的蘆,在山風中優雅地搖曳。
一塊看似普通的石頭,使水利史學家深為震驚
翻過三四道山,汽車停下,劉俊杰帶領我們走上一個碧綠的山頭,記者見到了一處巖畫。石上刻畫著規律的圓坑和相互聯結的直線。劉俊杰說,石上的圓坑代表著星系,或淺或深表示著星的亮度。
在另一處山頭,劉俊杰帶領我們觀看了一處據說是刻畫著順向河流的巨石。略有發散,而又幾乎平行的七八條線條,橫貫巖面的全部。劉俊杰指著線條給我們講解,哪條是主流,哪條是支流,哪里是拐點,哪里是洲渚……看似簡單的刻畫,卻有如此深厚的內涵!
是的,這塊看似普通的山巖,讓水利史學家們深為震驚。
不久前,到此考察的知名學者徐海亮先生在《中國水利報》上撰寫長文,這樣描述此石:
當我走近這塊歷經滄桑,默默無言的石英砂巖時,不禁肅然起敬!它確實與古代黃河以南,伏牛山、嵩箕山以北,淮河以北的豫東平原上的淮北水系形勢非常相近。查詢已復原的先秦中國東部地區、秦漢山東南部豫州兗州地區的山川地圖,不難看到,自北向南,拿古人以嵩山陽城的地中和黃河沖積扇頂點作基準,東南而下,排列著濟水、谷水、泗水、濉水、鴻溝、洧水、潁水、汝水幾條大河。其間,還有后代發育變化成渦河、茨河、賈魯河的眾多淮北河流。它們有的源頭與黃水有關聯,有的則完全由本地山水或澇水積聚形成。這些年來,人們通過查閱典籍、資料,進行田野查勘,比照考古研究、文物發現對淮北地區歷史水系形成的總體印象,竟然在一塊奇石上得到了超越數千年時空的感應!
大禹治水的故事,從神話中來到我們面前
水是人類生存和發展的命脈。從古至今,人們不斷認識和掌握水的運動規律,除水害、興水利的歷史紀錄,是人類文明的重要組成部分。
2004年,劉俊杰曾拜會我國水利史學科創建者姚漢源先生。姚先生看到他整理出的資料,十分興奮,直接將其與大禹治水聯結在一起。
我們有理由相信,在人們與自然斗爭的歷程中,對于水利知識的掌握,需要一個積累、提升的漫長過程。而面臨泛濫的洪水,大禹以他的豐功偉業,成為先民水利知識的集大成者,為后世延續數千年的農耕社會的繁榮奠定了堅實基礎。
禹州一帶是大禹活動的地區,大禹治水曾有三過家門而不入的傳說。大禹治水是否確有其人?確有其事?這一直是中國歷史上的千古之謎!而這個歷史懸案又直接關系到中華文明起源這一重大問題。
具茨山水利符號的發現,將大禹治水這一遙遠的傳說拉近到我們身邊!
在另一塊刻有水系模樣的石頭上,圖像與前一塊有很大的差異。它們像局部地區的一些溪流、山川、平原、河流,另由溝痕聯結,并串聯一系列爻坑。據專家分析,這是涉及古代地理與水利典籍里提到過的陂塘水利“型式”,又稱“長藤結瓜”。爻坑可能表現的是天然湖澤、洼地和人工修治過的陂塘!學者認為,“長藤結瓜”似的水流與陂塘,是當時業已出現的豫中和平原地區的某種水利開發模式。這些石刻是中州先民在經歷了一場驚天動地的自然環境變遷之后,在通過人類的努力處置和順應了河流水系之后,對自然環境和水利科技的概括和描述。
在具茨山中,有一處半間房子大小的巨石,被山民稱為“尿脬石”,在最頂端撒一脬尿,水流經過中間曲折繁復的歷程,最終匯集到下端的一個大坑。山谷之間,還藏有許多這樣刻在巨石上的水利模型。這些模型利用巨石的天然形態,充分借助于高低、斷裂、錯落的巖面,甚至還有意用尖利的工具,敲琢和加工了具體河流整治景觀,其中有溝漕,有河壩,有暗渠……最終表現著一個主題:對水的疏導和利用。
遺憾的是,由于山谷間往返不便,我們只能在劉俊杰提供的圖片和水利專家的考察筆記中,想見其大概了。
執著地求索,為了找到一把打開歷史大門的鑰匙
劉俊杰的名字,如今已經與具茨山巖畫聯結在了一起。早在20年前,他就對這些散布山間的符號產生了濃厚的興趣,并一直在搜集、探索。直至2002年,這一發現才由許昌晨報披露于世。此后的幾年間,隨著各地媒體的相繼報道,專家和學者的不斷介入,具茨山這一古籍中的神圣之山,重新得到了世人的關注。
水利史學家把這里稱為上古水利博物館,但在劉俊杰看來,“這是上古時代的一座圖書館。它涵蓋范圍甚為寬廣,超出我們的想象”。
古星圖、古地圖、古星圖、古易圖、古代農耕遺跡、紅陶遺址、先民聚落遺址……多年來,劉俊杰徘徊于具茨上下,穿梭于大江南北,就一個個課題向專家和學者進行推介,反復求證。
經過河南省考古所認定,這些遺跡產生于氏族社會晚期,也就是傳說中三皇五帝時期,與當地的黃帝傳說、大禹傳說相互印證。而具茨山巖畫,不但是中原地帶發現的唯一一處巖畫,而且數量驚人,內涵豐富,堪稱巖畫中的瑰寶。
具茨山巖畫大多抽象難解,專家們在敬畏之余,不敢妄下結論。其中,較為直觀的符號有兩種,一種是直觀形象圖案,比如表現生殖崇拜的人體石刻;另一種便是散布山谷又相對集中的水利題材平面刻畫和立體雕刻。
“對于具茨山符號的研究,我們希望能夠打開一個突破口。而這個突破口,就是對于水利刻畫、水利模型的研究。”劉俊杰說,“這些石刻的年代,應該在文字發明之前,因為在此之后,已經用不上這樣宏偉而不便的表達方式來記錄知識了。假如,這些石刻確實是大禹治水的歷史印記,那么大禹之前數百年乃至千年的災害、洪荒時期及抗爭自然環境的史跡,就呈現在我們面前了。它會成為一把鑰匙,幫助我們還原史前文明。”
猜想猶如雪球,越滾越大。關于具茨山的石刻,越來越撲朔迷離、引人入勝。正是這些千古謎題,成就了獨特的文化資源和迷人的景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