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有情人夏秋雨和童蛋兒不能終成眷屬,是因為有責任意識橫亙著。那么,齊向陽和閃閃夢想不能成真的障礙就是閃閃的雙胞胎妹妹亮亮。"她(閃閃)以前曾幼稚地認為:既然妹妹(亮亮)喜歡齊向陽,趁自己陷得還不深,那就讓給她……兩年來,自己對齊向陽就采取不冷不熱的態度,讓齊向陽自己來淡化和稀釋這份愛,不讓妹妹受到打擊和傷害。自己越是裝作淡漠,越是盡力去壓抑,它卻在心中滋生蔓延著……"。盡管閃閃深愛著齊向陽,為了成全自己妹妹,為了妹妹的幸福,她只能壓抑著自己的情感。
在閃閃的內心深處,受著愛情與親情的雙重煎熬,直至與妹妹亮亮之間展開了"戰爭",竟然舉起手朝亮亮的臉上狠狠地扇了一巴掌。"兩個自己所愛的人(亮亮和齊向陽),卻都背叛了自己,她的心不僅在流血,也在撕心裂肺般地滴血……"感情豐富的王仲剛在此描摹了心靈的高度真實。
當齊向陽被指認為強奸犯時,閃閃的心里很傷心,覺得自己受到了愚弄。因為在她心目中,自己所愛的齊向陽是圣潔美好的。轉眼之間,齊向陽被送進了看守所的監號里,閃閃從內心來說是不能接受這樣的現實,只是因為閃閃潛意識地愛齊向陽愛得太深之故。
《喋血大動脈》中的幾類愛情都不是一個花好圓月的結局。夏秋雨和童蛋兒、閃閃與齊向陽的愛情命運都是一個未知數,留給讀者是無窮的思索,巨大的空白。接受美學家沃爾夫岡?伊瑟爾認為空白推動了閱讀活動,空白具有動力學意義。
如果小說到此結束,也是一個不錯的結局,因為整篇小說基本上還是以頌揚鐵路刑警為主,除了極小數的公安敗類,像乘警郭小川和芒河縣公安局周局長之外,其他的警察都具備光輝俊潔的形象。如果把齊向陽劃歸反面警察之列,也不會給讀者以解構警察之嫌。
但是,智慧的王仲剛為了還讀者一個心理平衡,繼續發揮他那編織情節的特長,續寫了全篇最精彩的部分。在還原齊向陽真面目的過程中,人民警察再次成了矛盾的焦點,提出了一系列的社會問題。文本從側面道出了人民警察違法犯罪比非人民警察所造成的負面效應更大。因為人民警察是國家形象的代表,他們高大形象已固化在民眾的心中。因此,構建崇高的人民警察形象是公安作家的責任。關于這一點,王仲剛做得很好。
如果刑警閃閃暗戀許久的刑警齊向陽真是一個強奸犯,那是對閃閃的極大嘲諷。王仲剛用倒敘的手法講故事,制造出一波三折的的藝術效果。如何還齊向陽一身清白是道非常復雜的難題。如果亮亮不站出來證明齊向陽沒有作案的可能,那么齊向陽就得背黑鍋。當亮亮用有力的證據還齊向陽一個"童男生"的時候,她與刑警姐姐之間的親情又會遭到拆解。如此悖論在整部小說中到處都是。我不由得想起了意大利小說家、劇作家路易吉?皮蘭德婁的短篇小說《橄欖油壇子》所隱喻著人類面對困惑和悖論的永恒狀態。
在齊向陽被人確鑿地指認為犯罪嫌疑人的背后,還有一段鮮為人知的故事。那就是與齊向陽十分相像的同父異母兄弟在外作奸犯科,讓無辜的他受牽連。自從齊向陽被卷入到強奸案中后,他就遭遇著來自各方面的壓力,特別是在親情與法律之間何去何從著實讓他左右為難。面對父親蒼老的眼神,他去抓捕同父異母的兄弟于心不忍。但是,頭頂國徽的他手持法律之劍又不得打退堂鼓。盡管王仲剛沒有寫出像上面所舉的心靈博斗過程,我們讀者依然可以想像得出。這一處也是空白的魅力之所在。
盡管夏秋雨和童蛋兒、閃閃與齊向陽的愛情都沒有結出碩果,但是作為一個浪漫話題貫穿于文本始終,沖淡了故事的血腥與暴力,不至于讓作品滑入后現代文本之列。
當然,小說也有一些不盡人意的地方,那就是節奏太快,思考的空間太小。譬如第19頁中交待的關于長發秀女與穿著鐵路服的矮個子之間的感情就發展太快。一面之交就急火攻心,難啦!
"詩無達詁"。如果想了解鐵路警察,想走進他們的內心世界,還是親自去閱讀《喋血大動脈》為佳,因為本人言說只是冰山的一角,沒有敘述出來的是水面之下的部分,那是一段很大的空白。(注:電視小說《喋血大動脈》系王仲剛文集第4卷,2008年8月由群眾出版社出版。此劇2000年由中國電影家協會森威影視公司錄制。導演:徐文彥、安建;主演:王振榮、董娉、李宏偉)
附王仲剛小傳:王仲剛,男,1954年1月生,筆名小丑子,河南省固始縣人,一個在萬里鐵道線上令犯罪分子聞風喪膽的職業警察,當代中國文壇惟一的"一手拿槍一手執筆"的警營作家。現任蘭州鐵路公安局政委,二級警監,鐵道部公安局刑偵專家,中國作家協會會員,中國電影家協會會員,中國公安文聯文學專業委員會委員,河南省公安文聯副主席,河南省文學院院士,鄭州鐵道警官高等專科學校客座教授。
30多年的刑警生涯,多次出生入死,屢破疑難大案,16次榮立個人一、二、三等功,國務院領導先后親自授予他個人一等功獎章和全國反走私先進個人(省部級勞模)證書。曾任鄭州鐵路公安局刑偵科科長、刑偵處處長、督察長、副局長、廣州鐵路公安局長沙鐵路公安處政委、青藏鐵路公安局政委。
業余時間潛心創作,主要電影作品:《風流警察亡命匪》、《伏虎鐵鷹》、《天倫》、《非常民警》、《生死快車》,中長篇電視連續劇:《緊急追捕》、《喋血大動脈》、《暖流》等,有的被翻譯到多個國家和地區,曾獲過中國電視劇飛天獎、中宣部五個一工程獎,最佳編劇獎。歌曲《天路情歌》于2007年12月獲中國音樂界最高獎第六屆金鐘獎聲樂作品大獎。出版個人文集《王仲剛影視劇作精選》、《覺悟》、長篇小說《喋血大動脈》、《緊急追捕》、《國旗戀歌》等。【原標題:鐵警的愛情是個無言結局--評王仲剛的《喋血大動脈》】